然而,唐太醫雖是太醫,但下手種痘卻是沒什麼經驗,不比針灸。
頂多就是之前,他們彼此之間試了下,因此手法生澀,疼得一眾府衛們吸溜吸溜的叫疼。
這是軍人嗎?
劃破點皮而已,流點血而已,純粹一幫嬌氣包,上不得台麵的二世祖!
趙平安暗中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總算解決了一件大事,有了武力加持,至少可以維持幾天的穩定。她需要時間與唐太醫等人研究中藥的治療方法,還得獨自思索下中西醫結合的療效。如果不能打針輸液,就要考慮如何把西藥融化於中藥之中而不相衝。如果要打針輸液,要想想怎麼才能避人耳目。
好多好多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預計到最壞的情況:疫症有可能在東京城爆發。甚至,那源病毒攜帶者所到之處都發生大麵積感染。而且,那名患者現在如何了呢?
如果出現了最壞的情況,她要如何應對,怎麼配合外麵的穆遠,把這場可能出現的巨大災難給控製住,然後化於無形……
她按了按額角,感覺頭有點疼,卻知道沒時間休息,還有大戰等著她呢。
與此同時,穆遠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心情仍然不好,腦海裡不斷閃現平安和三弟前後離去的背景。可忽然,他眼前黑影一閃,令他整個人頓生警覺。
東京城繁華,本沒有宵禁,但如今因為“江洋大盜”的事情搞得人心惶惶,所以儘管暫時宵禁令還沒下來,街麵上也沒什麼人。在這種情況下,有人在他的眼前晃,晃的速度還這樣快,就明顯是個練家子了。
而且,太祖是馬上得的天下,深知都城被攻陷的可怕。所以在當年建皇城的時候考慮過軍事防禦問題,以致於內城的道路四通八達。
他是官,還是有凶名的武官,普通百姓大白天見了他,早就遠遠躲開了,還能讓他注意到嗎?顯然,是存心引他的。
混亂的心緒瞬間寧靜,卻並沒有猶豫,對身後揮了揮手,讓侍衛們不必跟上,自己則催馬前行。他很快看清,那黑影是普通人打扮,穿著尋常百姓的棉布袍子,頭上戴了大大一頂皮毛帽子,獵戶不像獵戶,商販不像商販的,愈見古怪。
細看,那人腳下有些急,在他不緊不慢的馬蹄聲中,好幾次差點自己拌著自己,顯然知道他跟上了,很有點驚恐的樣子。
不像是要對他動手,倒像是有話要說,有事要辦的樣子。穆遠心中更明白了。
就這麼拐過三條街,眼見就要出內城,那人終於來到一處相對偏僻的院落之外,先是上前敲了幾下門,三長兩短,而後恭敬地站在一邊,對穆遠彎下身子。
這表示:請進。
院內,門閂發出沉悶的嗒響,顯然是被人從裡麵拉開了。
穆遠是在戰場上長大的,經曆的生死一線多不勝數,所以對危險的感知早就成為了他的本能。此時他根本感覺不到敵意,甚至對方對他很是謙卑,有點惴惴不安的,他當下也沒吭聲,隻是下了馬,上台階,推門。
門內,站著一個女人。
雖然黑紗覆麵,又因為院內沒有點燈,站在黑暗之中,雖看不清麵目,卻因為那嬌小的體態,卻能明顯看得出是個女人。
穆遠怔了怔,很是出乎預料。
不過他腳跟站得穩穩的,一動也沒動,眼睛也定定看向對方。全身並無繃緊,卻腰板筆直,山嶽般威嚴。那肢體動作很明確:你有什麼事,快講!
深夜遇*豔*婦,在這個大疫即到的節骨眼上,顯然不是那麼無聊,要來引誘他的。女人也可以有大事做,比如平安……
“穆大將軍安好,奴家包氏。”女子開口,並施了一禮。
穆遠眉目不動,身姿不動,心裡卻快速過了一遍。
姓包的很多,但敢攔他,並且與如今的情勢有關的,隻有一個:葉貴妃的嫂子,葉良辰的兒媳,葉路的那位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