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宮宴結束後,赫連君澤還有些彆的事情要忙,歲歲被竹傾送回寢殿內,沐浴更衣後待在被窩裡等爹爹回來。
赫連君澤掀開被子準備就寢時,正好對上了歲歲的眼睛。
想到今天在晚宴上麵發生的事,赫連君澤還以為是因為這,歲歲心慌的睡不著。
伸手幫歲歲整理好被子,才意有所指的開口道:
“還記得上次你跟陛下一起看過的那一出戲嗎?”
“昂?什麼鴨?”
“紂王在最後跟妲己說了什麼?”
“唔,睡睡,好好想一想嗷。”
一杯酒下肚,歲歲腦袋裡仿佛被塞滿了漿糊,想半天也沒有想出來一個所以然,最後還是赫連君澤提醒道:
“紂王跟妲己說,其實他早就知道妲己是狐狸變的。”
有些話赫連君澤不能說的太清楚,隻希望歲歲能聽懂他的暗示。
“哦,我知道啦,爹爹似想說,早揍知道,睡睡是人參變的!”
就之前歲歲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出來,赫連君澤還以為他真聽懂了自己想些什麼。
聽見歲歲說的話,心裡有些哭笑不得。
“睡睡也膩害,早揍知道,爹爹似……野豬變的!”
一句話成功讓赫連君澤的臉黑了下來,猛地意識到歲歲說話有些大舌頭,皺著眉湊到歲歲麵前聞了聞。
宮宴結束歲歲回到寢殿內沐浴更衣,可赫連君澤還是在他身上聞到了酒味。
“喝酒了?”
“沒有沒有睡睡才沒有。”
雖然醉酒的歲歲腦袋現在有些糊塗,但是這一點倒是記得非常清楚。
赫連君澤掀開被子坐在那裡,吩咐竹傾端一碗醒酒湯過來,給歲歲喂了半碗下去。
醒酒湯奇奇怪怪的味道讓歲歲很不高興,賭氣用屁股對著爹爹。
赫連君澤準備躺下時,還能聽見歲歲的小聲碎碎念。
“哼,讓爹爹,沒有寶抱著睡!!!”
赫連君澤伸出長臂直接把他摟在了懷裡,捂住歲歲想抗議的嘴,低聲道:
“睡吧。”
“哦。”
……
宮宴上發生的這件
事,根本沒有多少人相信這是真的,隻以為是照黎國的陰謀。
畢竟小世子跟攝政王模樣長得實在是太像,一看就知道他們是親的父子。
當初在舅父幫著五皇子謀反的時候,赫連君澤手下留情是因為意識到他似乎將兒子給帶歪了,才沒有殃及到太多無辜的人。
他有心想放這些人一馬,可架不住他們總想蹦躂。
宮宴結束後不久,照黎國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屬於大宣的一個小州,赫連君澤派了自己的心腹過去管理。
隨著赫連承和歲歲漸漸長大,周夫子自認年邁,已經無力再教他們太多,主動跟攝政王請辭。
在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歲歲開心的多吃了兩碗飯。
雖然尉遲夫子模樣看起來很凶,但是實際上歲歲最怕的還是周夫子。
尉遲夫子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隻是嚇唬嚇唬他們,可周夫子不一樣,說打就打,絕不含糊。
周夫子的歲數確實是不少了,赫連君澤雖然心裡麵舍不得,但是依舊準了,又另外請了其他的夫子入宮來。
隨著年齡增長,歲歲腦袋瓜終於變得聰明了些。
知道弟弟現在的身份尊貴,他攝政王府唯一小柿子的身份也足以讓他在整個京城裡橫著走。
自信滿滿的想著,不管接下來的夫子是誰,都肯定不敢拿他怎麼樣!
新入宮的夫子是個中年人,身上帶著跟周夫子如出一轍的迂腐古板。
入宮的第一日,赫連君澤就當著兩個孩子的麵,親自給了李夫子戒尺。
能被赫連君澤看重,甚至被選為兩個小蘿卜頭的夫子,這個夫子自然也是剛正不阿的性子。
攝政王親口說倘若犯錯隨便打,李夫子在麵臨陛下的時候可能會猶豫,但麵對歲歲這個小柿子簡直想都不用想!
赫連承學習很用功,登基後也照樣還跟曾經一樣努力好學,歲歲隻能咬牙跟上去,生怕要挨揍。
根據歲歲多方麵的觀察,新夫子的戒尺比周夫子的戒尺還要更厚一點,打在手上到底有多疼,他想都不敢想!
冬去春來,皇宮裡的雪逐漸融化,歲歲又長高了一點。
站在樹下手上握著一卷書念著上麵的詩句,覺得差不多了後將書藏在身後開始背誦。
雖然歲歲一直到現在也不理解,就憑借著他這麼尊貴的身份,為什麼非要好好學習不可,但顯然他不敢把這個問題丟到爹爹麵前問一遍。
爹爹說讓他讀,那他就努力讀吧。
赫連君澤帶赫連承到禦書房裡,手把手教他處理朝政,歲歲背完了書後牽著小花在皇宮裡溜達。
如今整個皇宮裡正經主子也就隻有他們三位,伺候的人也不多,十分清淨。
日複一日,歲歲就這樣漸漸長大。
按照先皇臨死之前留下來的聖旨,赫連君澤要在赫連承年滿十六歲後還政。
雖說這些年裡隻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攝政王對陛下一直悉
心教導,看起來不像是要把陛下當傀儡的樣子,更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可攝政王如此年輕,再加上整個朝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距離皇位也就隻差一身龍袍而已。
試問天下有幾個人能抵擋住這種誘惑?
赫連承今年十三歲,再過兩個月就是十四,聲音變得有些粗,平常不樂意跟人說話,已經能看出屬於帝王的氣勢。
十四歲的生辰宴結束後,赫連君澤帶著赫連承去了書房,跟他談了許多話。
在宴會上赫連君澤喝了不少的酒,一向冷靜的攝政王醉醺醺的看起來仿佛已經失了理智。
赫連君澤盯著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的赫連承,控製不住紅了眼睛。
從一個暗格裡取出已經陳舊的錦囊,牢牢攥在掌心裡啞聲說道:
“承兒。”
“皇叔,我在。”
赫連承伸手扶住了皇叔的手臂,赫連君澤顫抖著手將錦囊遞到了他的麵前。
“這是你父親留下的遺物,好好收著。”
赫連承從無數人口中聽說過跟他父親有關的事,無一不是誇讚。
說他父親性格寬和,才能出眾,倘若不是英年早逝的話,一定會是一代明君。
赫連承小時候模樣跟他父親很像,長大後要更像他母親。
畢竟是赫連君澤親手帶大的孩子,也是皇兄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血脈,長相上相似與否都不要緊。
這一夜,赫連承聽皇叔說了許多和自己父親有關的事,等到後半夜才回寢殿。
皇叔醉了,執意要讓他將傳國玉璽帶回去,赫連承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
等赫連承躺到床上的時候,隱約能聽見外麵的雞叫聲,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下午。
用膳時皇叔和兄長都沒有過來,赫連承還以為他們是昨日喝多了酒,打算用完膳去看看他們。
剛好嘗到今日膳房裡做的一碟小菜爽口開胃,惦記著讓膳房也給他們送去。
等赫連承用完膳,宮女們將桌子上擺著的膳食一一撤下去,竹傾突然在此時出現在赫連承的麵前。
“陛下,這是王爺留給您的信。”
在看見這封信的瞬間,赫連承心中莫名浮現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放在屏風後桌案上的傳國玉璽。
拿起信封拆開,皇叔在信上說,如今的他已經能獨當一麵,無需等到十六歲。
所有事情皇叔都已經安排好,皇叔也相信他能做得好。
皇叔還說他對朝政之事並不感興趣,忙碌半生後隻想遊山玩水,會定期寫信回來,讓他不要掛念。
赫連承伸手用力捏住信紙的邊緣,攥出來了些褶皺。
之前的十多年裡,一直都是皇叔擋在他的身前,一步一步的教他要如何走下去。
猛然間得知接下來所有的時間都要讓他自己走,赫連承心底仿佛空了一大塊,站在原地十分迷茫。
站在門口的時間太長,赫連承走到軟榻上坐下,將信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開口小聲安慰起了自己。
“無妨,我還有兄長在。”
雖然兄長平日裡隻知道吃喝玩樂,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當帝王實在是太寂寞了,兄長和皇叔是他唯二能交心的人。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赫連承根本沒辦法信任自己身邊的任何人,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皇叔和兄長。
對於赫連承來說,能有一個人留下來陪他說說話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赫連承很清楚皇叔有多疼愛兄長。
有兄長在手,不愁皇叔不回京。
就在這時,小花搖著尾巴跑了進來,嘴裡還叼著一封信,抬起爪子輕輕拍了拍赫連承的鞋麵。
赫連承彎腰取下信封,打開一看,熟悉的毛毛蟲字體,隻簡單寫著一行字。
【你知道的,我從小就熱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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