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他稍稍寬心了些。
“九郎,你快醒過來,父皇帶你去騎馬。”
榻上的趙巽一動不動。
皇帝不由得淚上心頭,晚來得子,他是極疼愛這個幼子的。想到小家夥倚在他膝頭喚自己父皇的模樣,皇帝抹了把淚。
“陛下,大理寺少卿崔行儉帶到。”
“讓他進來。”
皇帝替趙巽掖好背角,回身看著下跪的年輕人。
“朕召你來是為九皇子受傷一事,那個叫阿誠的宦官已死,朕也是一團亂麻。你儘管查,無論是誰,都給朕追查到底!”他接下腰間的令牌,朝崔行儉遞出,“朕的親衛隨你調度。朕倒要知道,到底是誰如此狠心,連一個六歲的兒童都不肯放過!”
崔行儉領命:“是!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一同奉皇命前來的還有大理寺丞張遷,他下了馬,直奔閹人阿誠的屍體而去。
秋日的溫度不低,屍首放了三日,已是腐爛發臭了。
蛆從阿誠的鼻孔裡爬出來。
張遷仿佛未見,查看著阿誠頸部的傷口。那裡乾涸著大量血跡,已經發黑,傷口處蚊蟲亂飛。
很明顯是用物證中那把匕首所割。
掰開傷口,喉管處有道極深的裂痕,而在刀口之外,脖頸上還有第二道,隻劃破了皮膚,未能傷及喉管。
張遷反握匕首懟到自己的喉間。
“你可尋到什麼線索?”
崔行儉從外頭進來,張遷趕忙放下匕首行禮:“大人。阿誠頸部的刀口中間深,兩邊淺,除了致命傷之外還有一道刀痕較淺,隻割破了皮。”
崔行儉順著張遷所指的方向看去。
“屬下懷疑他是自殺。這把匕首乃精鋼所製,削鐵如泥,一刀斃命絕非難事,若是他殺,何須多劃這一刀?”
“不錯。看來阿誠第一刀未能下定決心。隻是他為什麼要自殺?”
是畏罪自儘還是被誰逼著自殺?
當時在場的還有晉王和聞皎,得一一過問才知道。
“我們去見見晉王殿下。”
趙鐸並不意外阿誠的死,太子要置他於死地,自然不會讓阿誠活著。
“本王所說的,都告訴二位了。”
“敢問殿下,那白虎明明已跑不動了,為何您還要再射一箭?”
“日頭將落,本王想快些殺了那畜生。”
追到後麵,他漸漸失了耐心,也是因此才會在有大樹掩蓋的情況下射出那一箭。
他爭強好勝,又不懂收斂鋒芒。
出這個計謀的人,定然是極了解他的。
而且,如此陰狠毒辣的計謀不像是他那個大哥能想出來的主意,恐怕有高人在其背後指點。
“如此,我等的問題便問完了。”
崔行儉起身朝他拱手,張遷也一道起身,二人恭敬地道:“臣告退。”
趙鐸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離開。
他被禁足在這方帳子內,門口是他的親兵。
這些年還沒有一日像這樣受桎梏。
若非聞皎作證,恐怕他的處境會比現在還糟糕……
看押她的地方陳設簡陋,什麼書也沒帶,隻能坐在草席上發呆。
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聞皎伸長了脖子。
“二位請。”
簾帳被人從外掀開,長身玉立的崔行儉當先邁腿進來。
他腰間環佩叮當,給這安靜的屋子裡平添了清脆的動靜。
聞皎趕忙站起來:“大人,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