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舒汲汲所求的將軍夫人之位,隻因她的一句話,她就被自己的丈夫送給了裴照,然後再輾轉送到她手中,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是否願意。十年前是身世浮沉雨打萍,十年後,依舊如此。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
寒意從身下沁到胸前,聞皎披著厚厚的夾襖,克製地咳嗽著。
“裴兄,你可否幫我打探下那位將軍家中的境況?”
仆從去了外頭,裴照環顧了圈,沒見到人影,隻得將手中的茶碗遞過去。
聞皎不言,接過呡了一小口。
瓷器的邊沿留下水痕,裴照不自在的看著被她放到床頭的茶碗,“騰”地站起來。“這不難,我現下就寫。”
靠窗的地方有張小木桌,上頭放了遝佛經,一盞油燈,簡陋的筆架,桌子旁的炭盆裡一撮泛白的灰,混在木炭灰裡異常明顯……
聞皎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猜測,裴照一麵磨著墨,一麵又打量起桌上的佛經,全是《報父母恩咒》。
“托人謄抄的佛經,我覺得煞氣太重,咳,重抄了些。”
“抄經的人該打。”
聞皎但笑不語,他磨起墨,沒多久便寫好了信。
“聞大人,你看如何。”
裴照的字一筆一劃都寫的極正,藏著鋒芒,不像武將的字。
“裴兄的字尋常士族子弟也難及。”
“我家從前是商賈,請了先生特地教的。原想考科舉,後來世道亂了才入伍打仗。”
“原來如此,打探一事多謝裴兄,人情我記下了。”
“嗬,區區小事。”裴照收起信紙,“既你著急,我今日便去信。”
聞皎烏發微垂,白著唇道:“多謝。”
暮鼓聲聲,倦鳥歸巢。聞皎褪下夾襖時又得知有人要見他。
眼看著就宵禁了,怎麼這麼時候來。
“是誰?”
“姓應,說大人知道。”
應齊嶽。
想必是辦案得罪了人,被革職後了。
“不見。”
契力心存不忍,慢吞吞地收拾茶盞,“他受了很重的傷,好像要昏過去。”
“那我更不能見,你去櫃子裡咳,咳咳,拿些銀兩給他。”
“大人,為什麼?”
茶盞端到她嘴邊,聞皎不適應這樣的服侍,抬起手時卻牽動了胸前的傷口,契力輕拍著她的背喂她將水飲下。
“他必定是知道了什麼秘密,想用這個秘密求得我的庇護,我隻要見了他,便與此事再也脫不了乾係。”
朝堂雲播詭譎,她最先要做的是自保。
善心,是最沒用的東西。
年前下了大雪,過年時倒熱起來,聞皎坐在小院的水缸前,捧著《春秋》,後背傳來的融融暖意讓她昏昏欲睡。
她將書蓋在眼前,擋住灼灼日光。
竹榻上青年蓋著毛毯,頭頂著藍色的書睡得正香。
鄭燮瞧見小幾上放著的果子,輕輕丟向聞皎。
“聞大人!”
好巧不巧,果子砸在了她的傷口上。聞皎咳得停不下來,鄭燮歪嘴笑著,分毫沒有愧疚的模樣。
“你!”
“我還要罵你呢!你說你是不是苦肉計!把一攤子爛事都甩給我做,自己在家躲清閒!”
聞皎被他氣得又咳,鄭燮這才氣順了些,拿起小幾上的果盆就坐下來。
“咳,咳咳……莫非是陛下叫你辦邵國公的案子?”
“可不是,三司會審還不夠,叫我去辦,不!原是你我一同盯著!你倒好,這節骨眼……哼!”
“你我不過五品中書舍人,又都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