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省內人多眼雜,鄭燮環顧了圈背後,貼著聞皎附耳過來。
他肩膀抵著她的,手臂也環著她,聞皎仰頭推開他,輕聲告訴了他皇帝的旨意。
鄭燮似乎早知道結局,咬著唇沉思了會兒,便問她預備何時動手。
寒風從窗棱的縫隙裡鑽進來,聞皎攏了攏袖子,“天瞧著又要冷了,便在這幾日吧,你與我一同去。”
——群英閣——
“咳咳咳……”章玦本就有咳疾在身,天一冷,咳嗽愈發厲害。
“癆病鬼,滾遠點!”男子背後一腳踹開章玦。
“是啊,章先生不如去外頭咳。”手握羽扇的儒生笑眯眯的給他指了條路。
章玦維持著摔在地上的姿勢狠狠盯著踢他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
二人看清來人手執羽扇,忙整理衣冠遙遙向其行禮。
“鄧先生。”
“鄧先生——”
“鄧先生。”
……
太子詹士鄧堯是太子手下第一謀士,也是群英閣的主管。他效仿魏晉名士常年寬衣博帶,手執一把羽扇。是以,未等人走近,所有人已迫不及待地行禮。
群英閣中謀士分天地玄黃四級,閣中謀士多達三千,依據級彆的不同,他們受到的禮遇也不同,最低的黃級收入隻夠糊口。又因人員多而雜,謀士之間多有欺辱之事發生。
章玦為最低的黃級,剛剛踹他的是玄級,說話的則是地級謀士。
鄧堯已看穿了事情原委。
他和顏悅色的對著章玦道:“天寒地凍,你冬衣又薄,不如早些回家。”
“鄧先生,上次的計策我……”
鄧堯的眸光落在他周身,微眯的眼眸審視著他,“你寫的東西我瞧過了。”
“如何?”
他捋過長須,傲慢地點評:“差強人意。”
“可殿下明明——”
“莫要以為隻有你想得到!”鄧堯打斷他的話,羽扇隔空點在他的肩頭,“那些東西,他人都想的到。你咳疾未愈,早些回家吧。”
章玦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恨意,“你偷我的計策。”
“偷?”鄧堯嗤笑,“群英閣三千謀士,我為第一,我會偷你的計謀?嗬嗬——”
眾人紛紛笑起來,方才欺辱他的玄級謀士揚聲道:“不是寫了什麼便是厲害的謀士。當真厲害,怎麼會混到如此田地,鄧先生,此人不識抬舉,不如逐出閣去——”
“逐出閣就罷了,久病之人難免心思狹隘。我允你假幾日,等病好再來。”鄧堯示意跟隨的小廝拿錢,羽扇點了點他,“這些錢你拿去,不必還。”
“先生大德——”
“鄧先生高義!”
方才情急之下,他的手先一步撐在地上,已然脫臼了。
章玦艱難的單手爬起來,小廝遞過錢來,他冷哼了聲,扭頭出了群英閣。
狂風撲麵而來,大雪已至。
長安城的路旁已出現了凍死之人。
這樣的日子,囚犯凍死在牢中再合適不過。
端著內侍送來的酒菜,聞皎下了馬車。
“聞大人,鄭大人。”
兵士不待他們出示令牌便迎上來,想接過她手中的食盒。
“不必了。”
穿過黑暗的長道,儘頭的最後一間關押的便是盧挺之。
他站在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