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雖然計劃要買宅子,但秋華年沒有立即著手去做這件事。
京城內城共分三十三個坊,其中包圍著皇城的九個坊被稱為中城區。
九坊之中,又以離承天門最近,位於六部和翰林院、鴻臚寺、五軍都督府等官衙集中區左右的大時雍坊和南熏坊最為核心。
誇張一些說,在這兩個坊有宅子的人都有些來曆,扔下去一塊招牌,能砸到三個官。
它的房價也像另一個世界北京的朝陽區,上海的靜安區一樣,高得沒邊。
因為毗鄰整個裕朝的權力中心,隻有錢沒有些身份還買不到。
祝家之前送京城產業時隻送了鋪子和莊子,沒有送宅子,就是因為他們很難買到大時雍坊和南熏坊的好宅子,而其他城區的宅子對杜雲瑟一家來說又不夠實用,還不如送鋪子。
秋華年買宅子,一上來就瞄準了這兩個最核心的坊,他甚至想買得更精準一些,最好步行半小時內就能到翰林院。
那就隻能局限在南熏坊西南的一片區域,更增加了難度。
他手裡從襄平府帶來的這兩千兩銀子,或許還不夠用。
所以秋華年打算先把在京城的鋪子和莊子弄清楚,清點一下產業,再儘力買能力範圍內最好的宅子。
京城的宅子,隻要不出意外,永遠都是保值的,很可能要住一輩子呢。
內城幾個城區,東城有貢院、文思院,北城靠東有國子監和文廟,文氣相對濃鬱一些。西城則吸引著許多商賈,店鋪林立,極為繁華,聚集了天下所有地方的奇珍異貨。
有人曾說,如果你想買一件東西,在京城西城都遍尋不到,那就說明世上根本沒有這件東西。
祝家送的那兩處鋪子都位於西城,一處在集中的西市裡,一處在宣武門邊上,都是極好的位置。
秋華年休整了兩天後,就帶著星覓和柏泉一起出門看鋪子去了。
柏泉的前主家是京官,柏泉早逝的父親還是府裡的管事,在父親的教導下,柏泉對京中事務很熟悉。
杜雲瑟在家中讀書,不需要人伺候,秋華年直接把柏泉也順走了。
京城一共三十三個坊,大小不一,平均下來每個坊都有普通縣城大小,從東城到西城穿過數個坊,坐著馬車哪怕不堵車也得一個多小時。
裕朝的坊是按寬闊的主乾道劃分的,並不像唐朝那樣有坊牆包圍,主乾道兩側人流量大,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商鋪、戲館還有茶樓酒肆。
柏泉一邊在外麵趕馬車,一邊不時回身給秋華年介紹途經的坊的情況。
秋華年的貼身小廝星覓和柏泉差不多年紀,但不像柏泉幼時喪父要早早懂事照顧爹爹與幼弟,烏達和靈雀夫婦都很有能力,星覓雖然為奴卻是被爹娘寵著長大的,心性比柏泉幼稚許多。
秋華年寬和,不想讓自己身邊都是複製粘貼的假人,沒讓他改什麼。
星覓頭一次
逛京城的街道,忍不住揭開馬車車簾,看著兩側飛速後退的景色興奮低呼。
柏泉語氣平靜,介紹得更詳細了些,秋華年也聽得津津有味。
俗話說有其主必有其仆,星覓這好奇愛湊熱鬨的性子,某種程度上和秋華年如出一轍。
到了西城區,秋華年讓柏泉先把馬車趕去西市。
雖然每個坊都能有店鋪,但京城還是規劃了東、西兩個專門的集市,用以集中貿易。
受東城區和西城區不同風氣的影響,東市隨處可見書坊、書肆和賣筆墨紙硯的鋪子,西市賣的東西則雜亂得多,天南海北全集中在一起,讓人目不暇接。
祝家送的位於西市的鋪子是大鋪子,臨街一棟二層小樓,後麵還帶個小院,之前一直用以售賣祝家的絲綢布匹。
鋪子的管事和夥計去年秋天就知道鋪子易主了,因為秋華年一直沒派人來京城,所以始終沒有交接。
秋華年按照地契的指引來到地方,下了馬車後發現,眼前的綢緞鋪子生意明顯不如周圍的鋪子,從打開的門口看進去,貨架空了小半沒有補,售賣的絲綢光澤度非常一般。
秋華年眉頭一皺,星覓就明白了,他性格幼稚些,但並不傻,被烏達和靈雀教得鬼靈精的。
“你在外麵看好馬車,我陪公子進去挑料子。”星覓借機專門指使了柏泉一句。
柏泉低頭,淡淡嗯了一聲。
秋華年和星覓進了鋪子門,隔了好幾個呼吸才有個夥計迎上來。
星覓借題發揮,“你眼睛長在哪裡,沒看見我家公子進來了嗎?還做不做生意了,叫你們掌櫃出來!”
夥計苦笑著告饒,“哥兒饒了我吧,如今鋪子裡隻有我一個人,剛才記賬呢沒看見,我給您賠不是了。”
在京城做生意,誰都不能輕易小瞧得罪,夥計深諳生存之道。
秋華年看了一眼星覓,星覓領會意思,繼續說道,“怎麼可能隻有你一個人,難道這鋪子是你的?我看你分明是存心誆我。”
夥計隻好仔細解釋,“哥兒有所不知,我們這個鋪子原本屬於遼州那邊的大商人,前主家在京中有許多產業,做生意可以守望相助。”
“去年秋天鋪子易主後,前主家傳來的信說新主家要用鋪子做新生意,絲綢布匹生意以後就不做了,彆的產業也就不管我們了。因為一直沒人交接,原本的管事們便不愛待另謀出路了,現在隻留我守這個鋪子。”
“鋪子裡的好貨已經賣完了,庫房裡所有東西都在櫃架上擺著,公子有能入眼的挑一挑,價格好商量。”
夥計無奈地講完前因後果,至於他為什麼沒另謀出路,是因為他不是自由身,本身就是被贈予的鋪子的一部分。
商人雖然不能光明正大購買奴婢,但隻要有錢,總有辦法捏住一個人。
秋華年點了點頭,轉而問起貨架上剩餘的絲綢布匹的價格和儲量,一邊問一邊在心裡估算。
一問一答間把需要的信息全部了解後,秋華
年突然開口。
“從去年秋天到現在差不多四個月,賬上應該有五百兩銀子的利潤,還在嗎?”
“啊?”夥計愣住了。
“祝家把鋪子送給我,是連同庫房裡所有的東西以及鋪子自帶的夥計一起送的,這四個多月的收益,應當屬於我吧,關六?”
秋華年笑意盈盈,夥計關六額頭卻瞬間流下冷汗。
他明白過來,眼前這位氣質不俗的年輕哥兒,就是這座鋪子的新主家。
“賬房上有、有三百六十兩銀子。”關六心臟狂跳,惶恐說道。
之前的管事們離開時,多多少少順走了一些銀子,忌憚著祝家,沒敢做得太過分,關六本以為新主家不會發現的。
誰知新主家一上來就報上了準確的數目,加上被前管事們拿走的,這四個月的盈利確實是五百兩出頭。
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是神仙嗎!
秋華年沒有解釋,直接問他,“拿走銀子的管事們現在何處,可有保留證據?”
“都還在西市,在其他鋪子裡當管事,他們走時改了賬目,但我抄了原賬本。”
關六行事十分小心謹慎,他怕萬一事情不好波及自己,早早就留了後手,沒想到真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