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天色漸漸亮起。
邪魔退去,隻剩下一片狼藉的小城。
老舊宅中,陸燃接了一個又一個電話。劫後餘生的人們,相互報著平安。
其中還有一通電話來自京城。
母親大人理應是剛從戰場上退下來,便聽聞了雨巷城的遭遇。
顯然,在兩項特殊事件中,“魔君降世”遠比“眾鬼夜行”的影響力要大得多!
即便有一千隻霧溪河境的邪魔遊蕩,也遠遠不及一尊海境魔君現身。
“我真沒事,媽。”陸燃坐在小床上,“我距離陰花旦現身的地方很遠。
而且她剛一出現,還沒怎麼唱戲呢,就被武生信徒引出城了。”
喬婉君:“雨巷城像是被詛咒了一樣。
彆在那了,回家吧。”
陸燃沉默著,沒有回應。
雨巷城常年不散的陰雲、仿似永不停歇的細雨,一直為人所詬病。
一連兩次特殊事件,也給這座風雨飄搖的小城,增添了更加濃重的陰霾色彩。
問題是.回家?
這裡本就是我的家。
“燃燃?”
“全國各地不都這樣麼?”陸燃開口道。
這一次,輪到喬婉君語塞了。
的確,各地都是如此,又何止是全國?
邪魔一族愈發放肆了,也是肉眼可見的愈發強大!
種種跡象,令世人忍不住擔憂,不知神明一族是否還能鎮壓得住邪魔。
陸燃繼續道:“在京城,一次最普通的十五之夜,也遠比雨巷城經曆的眾鬼夜行,強度要高吧。”
“的確如此,但不該這樣對比。”喬婉君柔聲道,“此處的守衛力量更強一些。”
母親的話語,還是比較委婉的。
京城的守衛力量,比雨巷城高了不知多少個級彆。
如她這樣強大的劍一信徒,就常年駐守在城中。
雨巷呢?
若不是有魔君降世,恐怕陸燃這輩子,都見不到武生信徒現身雨巷。
“我很好,媽媽,我.”
陸燃話語一停,突然聳了聳鼻尖。
嗅~
“哎”喬婉君一聲歎息。
不得不說,陸燃著實功力不淺。
能讓如此高冷的劍一信徒,無奈到連連歎息。
若是換成喬元夕的話,喬婉君就直接下命令了。
不理解?
你的想法並不重要,在執行中理解就是了。
不聽話?
那就跪著,跪到聽話為止。
在京城生活的那幾年,陸燃就曾親眼見過,過分頑皮的小元夕,被母親大人罰跪。
連吃喝都不許。
他還記得那天,自己藏了一個漢堡,在夜裡偷偷給小元夕送了過去。
好像,就是從那時起,小元夕愛上了這種食物。
現在想想,還真是有趣。
在客廳罰跪的小元夕,像個小難民一樣狼吞虎咽,吃起漢堡來“嗚嗚”的。
而彼時的母親,就在臥室裡休息,豈會聽不到?
“媽,你快休息吧,你徹夜守城,很耗神耗力的。”
喬婉君也不再勸,轉而問道:“這個月,伱還和元夕一起曆練麼?”
陸燃立即道:“看看情況吧,我跟她研究研究。”
“嗯。”喬婉君輕聲應著,掛斷了電話。
陸燃放下手機,起身走向衣櫃,拿出了其中的黃色雨衣。
隨後,陸燃來到窗台前,一手打開窗子:“偷聽?”
窗外,鄧玉湘正一手拎著刀,背倚著牆壁,斜斜佇立著。
她轉過頭,看向陸燃:“很溫馨。”
陸燃看著渾身濕漉漉的大夢魘:“找我出任務?”
鄧玉湘搖了搖頭:“正好巡邏到這裡了,看看你還活著麼。”
陸燃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喜,試探道:“孫隊他?”
“搶救過來了。”鄧玉湘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這夜十五,風雨飄搖。
雨巷小城,飽經摧殘。
而此刻,大夢魘的這張笑臉,與這滿目瘡痍的世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