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耳邊一陣嗡鳴聲響起,陡然間世界陷入黑暗。
耳邊傳來相隔甚遠的呼喚聲,謝南醉晃動了兩下腦袋,強行聚神,眼前的黑暗才漸漸褪去,露出虞次安緊張的大臉。
虞次安正晃動著謝南醉大喊,見她睜開眼來,頓時鬆了口氣。
“你想嚇死我啊?話說著說著閉眼就倒!”
虞次安語氣中帶著責備,想到剛剛謝南醉臉色煞白閉眼的樣子,仍舊心有餘悸。
謝南醉蹙了蹙眉,輕聲道:“好像有點累。”
虞次安滿臉茫然不解,像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話。
“當然會累啊我的謝樓主,我們跑了四天,這四天我都撐不住,更彆提你幾乎沒怎麼合眼。”
他的不解在於謝南醉先前居然是真的覺得自己不累,而不是嘴硬。
直到累暈了才知道自己是真累了,這真的是人嗎?
謝南醉點頭,身體近來大好,好到她都忘記了她的身體到底被試藥多年,比不得正常人。
不過她更多在想,突然出問題會不會是楚西宸那邊有動作了。
無形之中的平衡,楚西宸向上,她自然會下跌。
隻可惜現在人在北境,西境跨兩國送消息過來還是太慢了點,想要知道也無從知曉。
謝南醉思索著什麼,故而沉默。
然而她的沉默卻讓虞次安反應過來他剛剛的態度似乎不大好。
一想到他的命還拿捏在謝南醉手裡,他張嘴欲要找補。
謝南醉卻先他一步,說出了他想不到的話。
“那休息幾個時辰再趕路吧,我下次會注意。”
這話聽起來像極了認錯,虞次安卻知道,謝南醉這麼說,隻是因為她內心是這麼想的,與認錯無關。
他微張著嘴,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謝南醉一眼,點頭悶聲應了句:“那你休息吧,我幫你守著。”
之所以需要守著,是因為謝南醉清楚她離開的事情,哪怕有人幫忙攔著也不用多久就會被知道。
賀尋機一旦知曉她就這麼離開,定然是會派人來追。
追上了是什麼後果,這誰也說不準。
瘋狗的想法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虞次安雖然不知道謝南醉的身份,卻知道東池國如今的國君是個暴虐的瘋子。
光是在客棧待的那幾天裡,他就聽到了不少賀尋機的暴行。
世家屠門斬首,宗室連坐,血流百裡。
疫入南漓,百萬強征破北境,每天都有人死在賀尋機的手裡。
一月暴雨天災,他不賑災,不減輕賦稅徭役,反而大肆強征。
每一道政策都是用千千萬萬條血流的生命執行。
這樣的人,也在謝南醉的算計之中。
虞次安深深看了眼閉眼休憩的謝南醉,轉而望向前方。
眼看月亮西沉,太陽東升,站在前方的虞次安轉過身時,便對上了謝南醉那雙盛滿了光的眸子。
她不知何時醒來,光照在她那張堪稱天人的絕世容顏上,風吹繞動發絲。
她微抬著眸,眼裡似有悲憫、又似漠然,一時間讓虞次安看呆在原地。
“趕路吧。”
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打斷了虞次安的失神。
他眼睛飛快眨著,匆忙應了聲:“好。”
緊接著快步上前收拾東西。
虞次安心中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瘋了,怎麼會覺得謝南醉有悲憫之像,她可是他見過最冷血漠然的人。
……
半日後,浮州應清。
一路快馬加鞭,謝南醉和虞次安趕在日落前進了浮州應清。
寶台王江宰便居住在此地。
故而此地也是浮州十六郡裡最為繁華的城池。
日落後的應清繁華依舊,比之白日裡要更熱鬨幾分。
大街兩邊擺滿了攤販,賣些新奇玩意兒。
北渡民風開放,邊陲對外貿易極廣,常有江湖中人聚集此地。
光是剛進城一會,謝南醉與虞次安就已經感受到好幾道玄境氣息從他們身旁走過。
有太多江湖人在此,應清明麵上繁華,暗裡恐怕也有混亂。
謝南醉與虞次安兩人心照不宣。
找到一處客棧住下後,虞次安和謝南醉一同站在房間裡看街市上的人來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