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想睨睨的第25天(1 / 2)

月月的《秋天》還沒有寫完,立冬後的第一場小雪匆匆的降臨,落到地上化成了水,空氣頓時濕冷,女孩們都翻箱倒櫃地找出了厚衣服。

傅俏俏打著哈欠從頭上套保暖衣,保暖衣的彈性太小,卡在了頭上。

“嗚——耳朵,耳朵疼。”

在孔極智的幫忙下好不容易脫了下來,她捂著紅彤彤的耳朵還想繼續穿這件過小的保暖衣。

孔極智看一眼衣服,“你小時候的衣服?”

“嗯,九歲時姥姥給我買的。”

“彆費力了,你穿不下。”

傅俏俏把臉埋進衣服裡,長長地聞一下,再把衣服整整齊齊疊放到衣櫃裡,換上高領白毛衣,再穿上灰綠色厚外套。

孟都看一眼外麵陰沉沉的田天氣,“天變冷了,月月沒有厚衣服。”

孔極智想了想,“給她買一個黑色寬大的棉服。”

李桃桃從上鋪下來,“我給月月買,我也要買羽絨服了。”

“月月可能不喜歡羽絨服。”

“因為不保暖嗎?我奶奶總說羽絨服沒有大棉衣暖和。”

“我奶奶也這麼說,還給我做了一身紅色棉襖棉褲棉鞋,我冬天出去玩雪的時候就穿著棉襖棉褲,再在外麵穿上防水雨衣,在雪地裡打滾都不冷。”

“我也有誒,我舅奶奶給我做的,特彆喜慶,繡了幾隻黃色的小鴨子。舅奶奶做的大,我現在還能穿。”

“我也有,我也有,我媽媽去支教時當地人送的,很舒服,就是有一點點的土氣,我不好意思在外麵穿,在家裡當家居服穿。”

“咱們都有,隻有月月沒有,咱們做一件給月月吧。”

“好呀,月月可能不穿咱們買的衣服,咱們親手做的,月月穿的可能性大一點。”

“對,月月對咱們心軟。”

孔極智看她們磨刀霍霍的樣子,提醒,“你們會做嗎?”

安靜了三秒,氣弱,“我們可以學,桃桃就學會了繡小蘑菇。”

桃桃得意地揚下巴。

對噠!她自學成才!

為了讓巫月不對著大紅色的棉衣棉褲為難,孔極智繼續問道:“你們有時間嗎?”

女孩們心臟被紮疼,垂頭喪氣,消停了。

她們沒有時間……

她們還沒有練好氣息,唱跳時能聽見明顯的喘氣聲,歸根究底還是肺活量不夠。不能不練,練不好氣息就唱不了月月給她們寫的歌。

月月給她們寫歌前問她們對歌曲的要求,她們說要不可模仿不被超越。月月特彆看的起她們,給她們寫的歌超級難,音樂老師都無法駕馭。

音樂老師用鋼琴演奏了一遍副歌部分後就把月月的手稿還給了她們,音樂老師說她唱不了也教不了,讓她們自己看著辦。

剛開始她們覺的音樂老師都唱不了,她們肯定也唱不了的,月月的手稿將成為她們用相框裱起來的收藏品。可她們裡麵有個夏韻,還有個孔極智,一個音樂天才,一個高智商學霸,她們拿著月月的手稿研究了十天後,她們唱出來了!

唱出來了!!!

夏韻和孔極智唱完月月寫給她們的歌後,她們知道了什麼是震撼。

她們也知道了月月給她們寫的歌有珍貴。

音樂老師唱不了夏韻歌曲裡的高音部分,不代表夏韻唱不了。音樂老師唱不了孔極智歌曲裡的低音和大跨度轉音,不代表孔極智唱不了。

月月對她們每個人嗓音極限的了解比她們自己更了解。

月月給她們的手稿還是被她們用相框裱了起來,意義不一樣了,不是獨自欣賞的收藏品,而是可以拿出炫耀的紀念品。

夏韻和孔極智都唱出來,她們也必須唱出來,哪裡唱不出來就使勁練!現在隻是坐著唱,月月還給她們的歌畫了小柴火人,這些歌都是要邊唱邊跳的,現在才哪兒跟哪兒,她們有很長的一段路要爬。

而星夢策劃部盯上了各大電視台的春節晚會,計劃著中學生們一放寒假,她們的單曲也跟著發行,到時候以春晚作為起點出道。至於人家春晚看不看得上她們的單曲,策劃部壓根不考慮這件事。如果她們一時半會駕馭不了月月給她們寫的歌,那他們就從外麵買一些版權給她們唱。

這怎麼可以!

她們出道的第一首歌必須是月月寫給她們的歌!

她們中秋節沒有放假回家,國慶節也沒有放假回家,就是在為出道時的一鳴驚人做準備。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們基本上能完整地唱出月月寫給她們的歌了,前提是站著不動,不顧表情管理。

現在她們拿出了月月給她們畫的小柴火人,開始在唱歌時加入舞蹈動作。

那叫個喘。

苟延殘喘的喘。

沒有好辦法,隻有練,十遍不行就一百遍,一百遍不行就一千遍。

想要練好就需要時間,而策劃部給她們的時間是有限的。

時間緊迫。

她們不僅沒有時間照顧月月的小植物和大珍珠了,也沒有時間給月月做小棉襖小棉褲了。

不開心。

不開心也要練。

她們投票選孔極智當她們的隊長了,學霸隊長每天給她們定製練習內容和練習時長,她們不敢偷懶,她們練習不專心的話就可能無法完成今天的練習目標,如果偷懶就更完不成了。

如果沒有完成今天的練習目標,第二天隊長會親自帶著前一天沒有完成目標的人練習,不僅要完成昨日的目標還要完成今日的練習目標,這才是生不如死。

偷懶的俏俏當時哭的可大聲了,一邊哭一邊跳,可慘了。

傅俏俏也想起了不好好練習的可怕後果,不敢再躺在地上玩平板電腦了,立刻站起來熱身。

她小時候就喜歡唱唱跳跳,她有興致時,爸爸媽媽就會請藝術老師來家裡教她唱歌跳舞,認真算來,她是有唱跳基礎的。她唱歌上比不上孟都和夏韻,舞蹈上比不上瓦京和隊長,當兩個合一塊的時候,她是最快的!

彆人還在練習,俏俏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學習目標。隊長看完她的唱跳點了點,俏俏一把提起桌子上大袋子,興奮地衝向創作室找月月。

創作室裡,大珍珠輕快地繞著月月轉圈,時不時地用頭拱一拱月月再用尾巴輕輕地掃一掃月月的背。

巫月揉一揉它的頭,認真地聽付老師講解劇本。

劉菱昨日拿到了修改了小半年的最終版劇本,反複修改後的劇本不再隻談情說愛,多了很多深層的大情大愛大義。這些深層的東西,她擔心月月看不出來,拜托付老師給月月講解。

付廷玄看了一上午,又結合曆史,給劇本裡的每個人寫了兩個版本的小傳記。

“想要演好戲,先理解劇本,清楚作者在劇本裡想要表達什麼,為什麼創造了這個人物?這個人物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做了什麼事情?他為什麼這樣做?是現實逼著他去做,還是他發自內心地去做這件事?他的優點是什麼缺點是什麼,在現實中有這樣的人?如果有,那就太好了,你可以去觀察這個人了。如果沒有,你就要想這個人存在的意義,你又該如何表達。一般人會把表達途徑籠統地概括為表情、語言、動作,我們需要細化成眼神、眉毛、語氣、語速、手、腳等等。”

傅俏俏輕手輕腳地進來,盤著腿坐到月月旁邊,和月月一塊聽付老師講課。

“同樣一個滑稽的摔跤動作,希斯萊傑、羅賓威廉姆斯、金凱瑞……”

傅俏俏高高舉手。

付廷玄看向傅俏俏:“你說。”

他以為俏俏會問表演相關的問題。

然而,俏俏是這樣的求知好學的人嗎?

她不是。

“老師,十二點了,我可以帶月月去吃飯嗎?”

躺在窗台上打盹的祭九哈哈哈地笑出聲,還學著俏俏的語氣對付廷玄抱怨道:“彆的老師都不拖堂,就你拖堂。”

付廷玄把他寫的人物傳記放到巫月的桌子上,“你自己看,遇見不懂的問我。理論知識講的再多,不去實踐都沒用。”

傅俏俏小聲嘟囔:“月月也聽不懂理論知識呀。”

付廷玄盯向傅俏俏。

傅俏俏縮脖子。

“既然聽了我的課,那就不能白聽。傅俏俏,你給月月下載十部經典電影,看完後你和月月對演。”

“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這是作業。”

傅俏俏看一看月月置身事外的模樣,苦惱地抱住自己的小腦瓜。

看見傅俏俏發愁的樣子,付廷玄心滿意足,拿起桌子上的西裝外套離開創作室。

聽見關門的聲音,傅俏俏謹慎地看一眼後門,臉上的苦惱瞬間消失,笑著蹦躂到祭九老師的麵前,伸手:“願賭服輸哦。”

祭九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牛肉條小零食,“你乾脆彆唱歌了去演戲得了,你都能騙過付廷玄。”

“不要,當歌手能穿自己喜歡的衣服漂漂亮亮地表演,當演員不能隨心意地穿衣服,有時候還要為劇情需要扮醜。,”

這個理由過於真實,祭九無言以對。

付老師留的作業,傅俏俏認真地完成,不僅給月月下載了十部電影,還跟月月對演了。隻不過這個對演是月月麵對著她,靜靜地看她一個人演。

“月月,我看了修改後的劇本,你的角色隻多了一個國仇家恨的設定,戲份沒有改變。你表演的時候帶入自己,不想說話的話,就用眼神來演,讓自己成為這個角色。其他劇本可能不能這樣演,這個劇本可以。”

這個角色一生都身處痛苦中,其他人即便帶入自己也無法詮釋劇本角色的恨和狠,月月可以,因為月月可能經曆過比這個角色還糟糕的事情。

傅俏俏一本正經地跟月月分析角色。

《扛著公主去破城》拍攝現場,劇本男配齊硯提前半個小時到場,帶過來了三大桶的木耳紅棗湯給布景的工作人員。

“木耳紅棗湯,補虛養血,趁著熱乎,都多喝點。”

導演端過來兩碗,遞給劉菱一碗,“喝就完事了。我這男配挑的好,不提演技怎麼樣,做人方麵太讓人省心了,開拍以來,他天天帶上這三大桶養生湯過來。你看我們劇組的工作人員,喝了一個月,容光煥發。我這些日子也不敷麵膜,喝上三碗齊硯準備的湯,皮膚比敷麵膜時還好。”

劉菱點了點頭:“溫文爾雅,很適合男配。不過,你怎麼挑了齊俊演男主?他能演出男主的草莽悍匪味兒嗎?”

“啊,忘記告訴你了。為了填補男主識字這個大邏輯漏洞,編劇又改了劇本。其他的都沒動,隻男主多了一個勳貴家族出身,粗俗和莽撞是他為了掩蓋他真實身份的偽裝。”

“那你這個《扛著公主去破城》的劇名是不是也要改一下。”

“編劇堅決不改,說她的劇本是先有了劇名才有了故事,她寫故事的靈感全部來自劇名,她的劇名涵蓋了人物、事件、地點、矛盾、動作等等,她寧肯重寫也不改劇名。”

“你從哪裡找到的這麼個有性格的編劇?”

“從郵箱裡找到的,二十年前就開始給我郵箱裡發劇本了。”

“二十年前?十歲?”劉菱看過編劇的身份證,三十歲整。

“就是十歲,我看著她從霸道總裁愛上我到月亮為我流淚再到追妻火葬場,她說她的這個故事是集大成者,有替身、有早死白月光、有我愛你你愛她她是我閨蜜的狗血情節、還有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身體的虐戀情節。”

劉菱摘下眼鏡揉鼻梁,“如果一開始聽見你說的這些話,我就不給月月接這個劇本了。”

齊硯走過來,跟巫月打招呼:“我聽了你在《破繭九十天》裡唱的歌,很好聽,我團隊裡的人都很喜歡,助理開車時會循環播放這首歌。他們讓我代他們問你什麼時候出新專輯?”

巫月不習慣和陌生人靠這麼近,退後了兩步。

劉菱上前回答齊硯的問題:“正在籌備中。”

導演從好友這裡提前知道了巫月身體很不好不能受累,讓工作人員抓緊時間布景,先拍巫月的。

“巫月能化妝嗎?”

“你知道我堂姐是什麼樣的人,她要是知道我不僅帶著巫月來拍戲,還給巫月化妝,她會抄了我家。”

坐在導演旁邊的編劇問道:“巫月在《破繭九十天》化妝了嗎?”

“沒有。”

編劇兩眼冒光,期待道:“《破繭九十天》攝影師和後期工作人員的技術不行,把人都拍醜了。我在其他節目現場看見了這些姑娘,真人比鏡頭裡的人好看多了。巫月在鏡頭裡都這麼好看,那現實該好看成什麼樣。”

巫月在房間裡換上戲服,散著頭發慢慢走出來。

編劇看直了眼,眼睛跟著巫月動。

導演選美冠軍出身,定力比其他人好上很多,她先回過神來,看向好友,“挖到一個寶呀,是得好好護著。”

導演打開喇叭,“都給我回神!大冷天的,你們不冷,人家孩子冷。抓緊時間各就各位開拍!”

巫月沒有台詞,要演的故事情節都在眼神裡。

巫月飾演的角色是背負家國之仇滅族之恨的孤女。

孤女的每一次回眸都是讓人同悲的孤獨,死寂,仇恨,掙紮,求生。

老戲骨都無法隻用眼神表達出這些複雜的情緒。

當巫月揭開外層的淡漠清冷,露出的便是這般讓人揪心的眼神。

導演放大鏡頭看巫月的眼睛,發現寶藏的驚喜慢慢沉澱下來,成了憂心,“這孩子……”

經紀人點了點頭,“她經曆過的事情是我們不敢想的。”

“讓人心疼的孩子。”

“她在努力讓自己變好。”

這是一個悲劇角色,在基調為輕喜劇的網劇裡隻有十分鐘的鏡頭,而這十分鐘的鏡頭還是凸顯她驚豔了歲月的慢鏡頭,巫月拍了五分鐘便拍完了。

巫月從燈光下緩步走出來時,工作人員的呼吸聲都輕了。他們小心翼翼,唯恐驚擾了她。

編劇深呼一口氣,“不行了,我女兒的眼神太讓我心疼了,我要給她寫一本書,讓她重生!讓她穿越!給她金手指!給她千嬌萬寵!”

巫月換下戲服,披上黑色的鬥篷,抱住她的水晶球和小花盆,坐到角落裡,安靜地看著飾演禦醫的“齊硯”。

齊硯是淡淡的藏青色,當他穿上禦醫戲服後,他變成了純黑色。

一個活人不會是純黑色的。

他和田陽一樣,有兩個靈魂,一個生靈,一個死靈。

攝影棚外,巫月遠遠地跟在“齊硯”的身後,慢吞吞地走著。

入冬的第二場小雪,夾帶著雨滴落在巫月的鬥篷上。

“齊硯”打著黑色的雨傘,看著站在馬路的對麵,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巫月與他對視,眼神淡漠。

“月月——”

傅俏俏抱著雨衣在片場到處找她。

巫月看著“齊硯”,緩緩開口:“九十九天後,你會變成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