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小沙彌上了茶就先出去了,長宜坐了一會子,聽到外頭有腳步聲,連忙從圈椅上站了起來。身穿褐色袈裟的僧人走了進來,正是剛才在大殿和徐衍說話的老者。

他的眉毛和胡子都花白了,渾濁的眼睛中透著睿智通達,因著長年在寺院修行,看上去十分和善。

圓智大師看到長宜,雙手合十,低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指著一旁的圈椅道:“施主請坐,施主是來寺內供奉海燈的?”

長宜回禮道:“是為亡母供燈,不知一日兩三斤的燈油可否妥當?”

觀音寺可為活人供燈,也可為過世之人供燈,但供的燈有所不同。長宜供的是超度燈,也要看死者生前的地位。

圓智大師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長宜一眼:“難得施主一片孝心……”他猶豫了下,繼續麵帶微笑的道:“供燈乃是心意,無論施主添多少燈油,都是妥當的。”然後叫了剛才的那位小沙彌進來,讓他帶長宜去佛塔供燈。

等長宜走後,圓智大師提起茶壺倒了一盞熱茶喝了下去,他剛才在大殿與徐衍說了許久,口渴得厲害,站在一旁的小沙彌就問他:“方丈剛才猶豫,可是覺得哪裡不妥?”

圓智大師望了一眼窗下的棋盤,上麵的棋局是他昨日和徐衍下的,隻下了一半,他從青瓷棋奩中挾出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盤上,捋了捋花白的長須道:“這位施主命格富貴,隻是麵含桃花,若是過了這遭劫,往後定會大富大貴。”

傅長宛求了平安符從大雄寶殿出來,就看到了站在回廊裡的程淮,見他四下裡張望,好似在找什麼人。

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正是悶熱難當,程淮的前襟都汗濕了,從這裡到山門是必經之路,他已在這裡侯了多時,原本想著能和傅長宜說上幾句話,卻左等右等不見有人來。

程淮已經等的有些煩躁了,瞥見殿門前麵站著一位身穿白綾繡花褙子的女子,像是看到了救星,眼前一亮,急急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禮。

“太熱的天,公子怎麼就站在廊下,程夫人呢?”傅長宛福了福身子,柔聲道:“瞧,公子衣服都濕透了。”

程淮低頭看了一眼衣襟,紅著臉道:“讓姑娘見笑了。經文還沒有講完,母親聽完才會出來。”

傅長宛就道:“那公子還是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吧,中暑了可怎麼是好。”

除了母親,還沒有其他女子這樣關心他。程淮望著傅長宛柔和的麵容,竟一時有些看呆了,以往他從未和傅長宛站的這麼近過,如今再仔細看,卻見她肌膚白皙如玉,櫻唇嫣紅,腰肢盈盈不及一握。

他以前隻覺得傅長宜生的美,這會子打量,卻覺得眼前的這位容貌更似一籌。

想到這裡,程淮的臉就更紅了些,低下頭,心中暗暗責怪自個怎的生出這般念頭,又覺得對不住長宜,拱手道:“多謝姑娘,子深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他大步往山門的方向走了過去,仿佛這樣就能擯棄心中所想。

玉香卻覺得奇怪,和傅長宛說:“程公子不是在等程夫人,怎麼一個人就走了。”

傅長宛也不知道,不過剛才她見程淮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也不知怎麼了,遙遙望著那一道寶藍色的身影,臉色晦暗不明,許久才長歎了一口道:“若是程公子這次秋闈中了舉,傅長宜豈不是要更招搖了。”

玉香見自家主子歎氣,說道:“姑娘彆喪氣,等咱們姨娘生下長子,掌了府中中饋,還怕大小姐不成。”

是啊,姨娘若是生下男孩,那就是傅家的長子了,到時候傅長宜就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可不能再掌傅家的對牌鑰匙,姨娘再一步步握住府中的中饋,說不定以後父親還會把姨娘扶正。那她就是嫡出的了。

傅長宛攥了攥手掌心,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長宜在佛塔供了海燈出來,又捐了五十兩的香火錢,小沙彌笑嘻嘻的替她引路,正好路過一排禪房,長宜驀地想起在偏殿小沙彌說的話來,問道:“徐大人來寺裡,都是住在禪房嗎?”

因著長宜剛捐了一筆香火錢,小沙彌心生好感,事無巨細的跟長宜說:“徐大人住在羅漢殿後麵的禪房,不過也就住上兩三天就走了,徐大人棋藝精湛,時常在偏殿和圓智方丈下棋。”

剛才在偏殿,窗下有一張羅漢床,長幾上擺著棋盤等物,想必就是在那裡下棋吧。

長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好像徐衍結識的人物,都與他這個年紀不太相符。不過能十七歲中舉的人,又豈是位簡單人物。這樣一想,好像又不那麼奇怪了。

回到府上,傅仲儒還沒有從衙門回來,長宜頂著烈日先回了東偏院,剛坐下喝了兩口茶水,小丫頭進來傳話:“馮管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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