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頗是忸怩的說了一個字“生”……(1 / 2)

在前院觀禮的傅長容跑來閒月軒,她今日穿了一件嶄新的鵝黃色妝花緞褙子,靛藍色湘裙,梳著小纂,插了金鑲玉梅花簪,臉蛋圓潤,一雙杏眸忽閃忽閃的,透著一股子精靈氣,笑嘻嘻的和長宜說:“徐家排場可真大,前來迎親的除了榆錢胡同的循二爺,還有永城侯爺和禮部侍郎顧大人,大哥和二哥原本還要攔門的,一看這陣勢直接把門打開了,大家都在前廳笑呢。”

她看到一旁的水晶碟裡放著桂花糕,捏了一塊吃著,繼續說:“徐四爺給三叔父請安,三叔父連忙把他扶了起來,徐四爺卻堅持給三叔父行完大禮才起身,我瞧三叔父臉都紅了。”

長宜見她吃的腮幫鼓鼓的,嘴角粘了碎屑,拿帕子替她掖掉:“過了今年你可就十四了,怎麼吃東西還像個小孩子。”

她不能出去,但也能想象到前院的熱鬨,那永城侯爺為二等爵,掌北鎮撫司,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禮部侍郎顧祖綬又是傅二爺的頂頭上司,循二爺身上沒有功名,卻娶了榮成縣主,在宗人府掛名。

父親和二叔父都是五品的官員,這樣的場麵也很少見過,難免局促,不過徐衍怎的請了永城侯爺和顧侍郎迎親……那永城侯便罷了,聽說和徐家沾親,顧侍郎可是朝中的一股清流,聽說為人太過剛正不阿,整日肅著一張臉,很難與他交好。

徐衍竟能請得動他……

長宜這才發現她對徐衍的認知少之又少,她也隻是從旁人聽說過一些他的事跡,知道他天資聰穎,仕途順暢,可到底他生活上是個什麼樣的人,和誰交好她卻是不了解的。

上妝的費婆子是外頭請過來的,一把巧手,足足給長宜撲了三四層珍珠粉,臉刷的極白,好在長宜肌膚本就白皙,看起來和脖子的顏色還是很相近的,沒有那麼突兀。

粉底上完,費婆子又對著菱花銅鏡給長宜描眉畫眼,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妝容才畫完,長宜卻已經累的想打瞌睡了。

等到高高的日頭下去,盛氏和全福人吳太太來看她,吳太太是都察院左僉都禦史的太太,上有父母健在,膝下兒女雙全,吳家和傅家偶有來往,還是傅老夫人親自請的她,吳太太一聽便應了下來。

鳳冠霞帔是徐家催妝時就送過來的,鑲滿了珍珠,梳頭婆子小心翼翼的替長宜帶上,沉甸甸的鳳冠壓得她隻能端著身子。

長宜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麵白唇紅,她差點沒有認出來。吳太太端看她,露出了驚豔的神色,和盛氏道:“這一身打扮,更顯三姑娘端莊穩重了。”

長宜從閒月軒出閣,還要去前廳給傅老夫人和傅三爺敬茶,長宜望著空洞洞的閒月軒,眼眶酸澀,吳太太卻拿過繡了鴛鴦的紅蓋頭蓋在了長宜的發冠上,眼前已是一片刺眼的紅意。

女兒出嫁都是要哭嫁的,長宜原本還沒覺得什麼,在正廳拜彆傅老夫人和傅三爺的時候,長宜想到母親也在天上看著她,一股酸楚之意湧上心頭,眼淚收也收不不住。

吳太太勸道:“好姑娘,你可得忍著些,彆把妝容哭花了。”

長宜沒有兄長,由堂兄傅長宋背著上了花轎。外頭響起鞭炮聲和響樂,長宜坐在轎子裡,隱隱約約聽到一聲‘起轎’,接著轎子平緩的抬了起來。

木槿和青竺跟在花轎兩側,和長宜說話:“姑娘,你擦擦眼淚,過一會子就到徐府了。”

長宜在正廳哭得厲害,這會子倒沒什麼眼淚了,花轎在街上轉了一大圈,在徐府正門前麵停下來。

徐家請的儐相是永城侯夫人,轎子落了地,永城侯夫人親自扶著長宜下了花轎,這會子天色剛暗了下來,徐家正門大開,廡廊下掛滿了彩燈,十字甬道上點著綽燈,把整個院子都照亮了。

地上鋪著大紅的地毯,長宜由著永城侯夫人扶著穿過大門,二層儀門,一直走到徐家的正堂。人聲鼎沸,鑼鼓喧天,好不熱鬨。

直到走到徐家正堂,長宜才覺得手中的大紅繡球那一頭好像換了個人拿,永城侯夫人還在一旁攙扶著她,拜了堂,隨著一聲‘禮成’,一群人簇擁著新郎新娘入了洞房。

洞房裡更是熱鬨,還要坐床撒帳,長宜被按坐在床上,永城侯夫人笑著道:“新郎官,可以挑新娘子的蓋頭了。”屋子裡的人開始起哄。

長宜這才知道徐衍一直在她身邊,不知為何,她突然又局促起來,兩手絞握在一起,她剛才哭了許久,不知妝容可哭花了。

徐衍卻很是鎮定,微笑的接過喜稱。

紅蓋頭被挑開,長宜的眼前一片明亮,她定了定神,才看清屋子裡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人,徐衍就站在她的前麵,身上穿著大紅圓領吉服,胸背上綴著雲雁補子,素金的革帶,烏紗帽上簪了花。

長宜抬頭對上徐衍的雙眸,他臉上帶著笑意,眼眸深邃而平靜。長宜微微吸了一口氣,紅著臉低下了頭。

徐衍也坐下來,永城侯夫人笑吟吟的端著托盤撒帳,桂圓、紅棗、蓮子……帶著美好寓意的乾果落在床上,新郎官和新娘子的大紅喜服上。

接下來還要喝合巹酒,徐二太太身邊的李嬤嬤端過來一碗餃子,長宜吃了一口,永城侯夫人就問她:“生不生?”

長宜的臉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頗是忸怩的說了一個字“生”。

滿屋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