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燃嘴唇微抿著。
換句話說,每天都要有一位玩家死在靈異事件中。
副本規定了死亡玩家必須達到的數值。
如果鬼玩家也是自昨天開始每天一個的話,這個副本最少要死29名玩家。
林燃下意識去看其他玩家的反應,他們中的部分同樣意識到了這點,思緒瞬間從npc和謝輕身上脫離開來,臉色大變。
這個副本竟然要死近六成的玩家!
粗重的喘息氣開始變得微弱,玩家們互相對視著,看向附近之人的眼神多了猜疑戒備。
在這種設置了死亡率下限的副本裡,彆的玩家的得以存活,就意味著自己死亡風險的變高。
空氣好似變得焦灼,每個人在咽下口水後各懷心思。
走廊中最後一隻鬼戀戀不舍地看了眼謝輕後,也如同其他鬼那般鑽回了地板。
相較其他玩家,能夠清晰感知到每隻鬼動態的謝輕,對副本對靈異事件的設定更加清楚。
雖然作用的地點,執行的鬼完全隨機,但這三天的靈異事件都是在一個時間開始發生的。
隻不過前兩次,第一位現身的鬼在第一次製造靈異事件時,都成功地弄死了人,目標很快達成,沒讓事態繼續擴張。
而今天的玩家都格外謹慎,第一隻鬼製造的靈異事件被玩家躲開後,第二隻鬼便冒了出來,又因為第二隻鬼出手後也被避開了,為了達成目的,第三隻鬼也鑽了出來,如此不斷循環,前麵的鬼一擊沒得手,後麵的鬼便會跟著出來。
所有靈異事件堆疊在一切,同時進行。
直到——
暈過去的張寬被卷進黑洞。
謝輕抬眸看著走廊最內的牆壁,那裡已經恢複了正常,因為是被卷進了特殊空間裡,張寬連個屍體都沒留下。
那側牆壁的附近空空如也,玩家們見狀也沒有上去查看的。
但——
謝輕看著隻有他看到的張寬虛影。
和昨天的夏正天一樣,張寬似乎也因為生命值跌到負數,進入了玩家們認為的[徹底死亡]狀態。
張寬先是怨毒地盯著謝輕和女生,作勢要衝過來。
但他一動,就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了。
張寬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虛影,意識到已經死亡的他似乎呆住了,旋即便是滿懷恨意地看向謝輕。
儼然把自己的死都歸結到了謝輕身上。
見自己真的能和謝輕對視上,張寬明顯又怔了下,他看看那些不知暗自思索著些什麼,好似完全看不到他的玩家們,又看看謝輕,眼神中劃過一抹不可思議。
他張張嘴,似在問謝輕,又似在問自己。
——你為什麼能看到我,你難道真的是謝
忽地,張寬頓住了。
謝輕觀察著他的反應,發現張寬微微皺著眉頭,眼神變得有些渙散,一副陷入某種狀態的樣子。
就跟夏正天一樣,張寬似乎也想起了什麼。
張寬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謝輕注意到對方的瞳孔縮聚到不成樣子,好似接受到了什麼了不得信息。
在即將徹底不見之前,張寬在瞳仁發顫的情況下,錯愕地看向了謝輕。
謝輕眼睫輕顫了下。
即便是意識到自己能看到他,並且心中有所揣測時,張寬的眼中還是帶著對他的怨憤的,可現在,如此小心眼的張寬眼底卻完全沒了恨意。
甚至有些莫名得顫顫巍巍和小心翼翼。
張寬神情中滿是懊悔和忐忑不安,格外小心地看他的神色。
似乎很是怕他。
謝輕有些意外。
隻有真的觸及到自己最深層的切身利益,意識到自己的怨恨會給自己帶來不可避免的天大麻煩,張寬這種人才會露出這種神情。
張寬和昨天的夏正天一樣,似乎都在最後想起了和他有關的事情,並且——
知道連他自己都還沒想起的身份。
謝輕看向自己這邊依舊神色各異的玩家。
自己難道和這些玩家們存在某種關係嗎?
屬於張寬的小光點漂浮在先前的位置,如同得到了某種召喚,小光點蹦蹦跳跳地融回了謝輕脖頸處的吊墜。
“我們要不下去?”有玩家在聽到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叫後,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今早在沒吃飯的情況下在波浪走廊裡,玩命地跑了那麼久。
他感覺他現在快要餓死了。
一直僵持在這裡確實不是個事,玩家們很快同意了這個提議,開始帶著自己的房客去一層用飯。
目前還沒有客人的林燃自然跟在謝輕旁邊。
垂眸看著吊墜,謝輕不過是猶豫了下,便直接詢問林燃,“你知道玩家和遊戲交易的具體內容嗎?”
謝輕不是以正常程序進入無限世界,成為玩家的。
但在上個副本,白娃娃有提到一嘴進入遊戲前的事情。
白娃娃說他是和遊戲做了交易後,才成為玩家的。遊戲給了他用積分實現執念的機會,卻也要走了他的靈魂。
因為靈魂的部分歸屬給了遊戲,白娃娃的靈魂不全,記憶也跟著殘缺,他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
他和遊戲交易的具體內容。
謝輕抬眸看著林燃。
或許像林燃這樣的老玩家,知道更具體的內容。
“這個啊。”林燃雖然不明白謝輕為什麼會突然問到這個,但還是回了,“我也不知道。”
似是覺得謝輕難得主動問他,他卻答成這樣有些不好意思,林燃想了想自己知道的所有內容,“你不記得具體的交易內容是正常的,所有玩家都是這樣的情況。大家隻知道自己的執念是什麼,實現執念需要多少積分,但卻忘記了交易中關於遊戲那方的事宜。”
林燃頓了頓,“玩家隻知道遊戲要走了他們的靈魂,要用他們的靈魂去做一件事。但卻
怎麼都想不起那件事究竟是什麼。”
靈魂。
謝輕一邊在心裡默念地這個詞彙,一邊想到了夏正天和張寬死後的虛影。
經曆過昨晚的夢境重合,此刻的謝輕很清楚。
那便是夏正天和張寬殘缺的靈魂。
而他們另一半的靈魂——
謝輕垂眸看向自己的吊墜。
不管是夏正天還是張寬,他們形成的小光點都是被吊墜召喚吸收進來的。
隻有同樣破碎的靈魂,才能天然吸引走殘破的另一半。
吊墜裡承載著玩家們被遊戲要來的那部分靈魂。
想到吊墜對自己記憶的修複作用,又想到第一個夢境的最後,除了那人外,還同時響起的無數道聲音。
謝輕覺得自己隱隱抓住了什麼。
那唯獨聽不清的祈願,真的和他有關。
林燃還在繼續講述,“其實有很多玩家都試圖找尋過這個記憶,畢竟這很有可能是無限世界的核心秘密。不過大家都失敗了,沒有一個能知道進一步的事的。”
林燃聳聳肩,“或許隻有挑戰副本裡存在著相關線索吧,挑戰副本可是所有玩家的終點。”
“不過倒是有蠻多玩家猜的,出現了不少陰謀論。”林燃猶豫了一下,沒有將這些關於遊戲的惡意揣測說出來,而是道,“反正我覺得遊戲是好的,遊戲要做的那件事也是好事。”
他相信他自己。
他當初既然能答應交易,那麼便一定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他一定是在有把握能擁有一個好結局的情況下,才願意進入這麼危險的遊戲的。
說話間,謝輕他們已經來到了酒店大廳。
早餐似乎還沒好,大廳內的玩家都四散著。
他們這邊的狀況同樣很糟糕,大廳亂糟糟的,頭上本該遍布的水晶吊燈都快要砸沒了,物件歪七扭八,寬敞的大廳竟然沒有一塊地方是整齊的。
玩家們臉上竟是疲憊,好似失去了靈魂。
謝輕大致掃了眼,除了白娃娃外,下麵的每個玩家身上都帶著點傷。
即便是在這裡算高手的陸沉,也露出了倦容。
時間接得剛剛好,他們剛從樓上下來,嚴戈便推開門溫和地招待他們去吃飯。
在大廳內餓到已經快要昏厥的眾玩家:“。”終於!他們終於等到了!
玩家們忙不迭地趕去餐桌,隻有陸沉在看到安然無恙的謝輕和女生後,麵色微變。
視線劃過人群,在裡麵沒有找到張寬的身影後,陸沉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趁著大家陸續過去的空隙,找上了樓上同屬天網公會的玩家,“上麵發生了什麼?”
很想去乾飯·但又敢怒不敢言的玩家:“。”
玩家在餓肚子的情況下如實將上麵的情況說了一遍。
在聽到張寬是死於女生,而不是被謝輕親手殺的後,陸沉微微鬆口氣。
有心要搶謝輕好感道具的他,是不希望謝輕擁有足夠強的實力的。
在玩家眼巴巴的注視下,陸沉揮手示意自己沒事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同樣在餐桌用餐的npc們,也覺得有點怪異。
這個副本裡的npc竟然這麼強嗎?
不過思緒隻轉了一下,陸沉便繼續思考起謝輕和張寬來。
沒想到張寬竟然這麼廢,剛去試探謝輕就迅速死在了副本裡。
張寬打草驚蛇後,再想試探謝輕就很難了。
陸沉同樣前往了餐桌,待看到總是悄咪咪偷看謝輕,並且莫名其妙就臉通紅的npc們後,微微皺眉。
不過張寬也不算是完全沒用,還是暴露出來一些關於謝輕現狀的事情的。
在偷走好感道具之前,他都沒辦法再把事情的矛頭對準謝輕。
要是真有玩家要對謝輕出手的話,這些npc說不定會衝過去保護他。
想到玩家口中關於npc的可怕實力,陸沉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難道真的要在不確定謝輕的身份下,直接將對方的好感道具偷走?
陸沉看向自己的麵板。
他的【偷竊】技能雖然神奇,並讓很多玩家忌憚,但其實還是有蠻多限製的。
他的技能無法同時作用於多人,在選定偷竊對象後,他便隻能也必須偷走該對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