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醫院內一片寂靜。
六層的走廊上,一隻雌蟲閃進了某處房間。
“安林爾,你知道的對不對。”西狄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他的臉色比原來好了許多,雌蟲的恢複能力總是很罕見的。
安林爾處在黑暗中,窗外一縷光照入,在他下顎留下淡淡的白光。
他沒有說話,安靜無聲的處在黑暗中。
“你知道有人來襲擊他。”西狄道。
隱隱綽綽的燈光下,安林爾似乎笑了笑,他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西狄,你可以去軍隊了。”
“是。”
“雄主也不是完全的硬心腸。”安林爾近乎感歎到,眼中的神色捉摸不定。
西狄向來是個心性穩定的人,很少有極端的情緒,即便如此也被安林爾的話弄得生出了些許不安,“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嗎?外蟲襲擊,你料到我會去保護雄主…….”
說到這,西狄稍稍停頓,“不對,你示意過我一定要保護雄主,現在我能如願去軍隊,是你早就猜想到的,或者說雄主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想回軍隊的事情。
是你告訴他的。”
安林爾依然不作回答。
“你確實幫了我安林爾。”西狄當他默認了,“但你到底想做什麼。”
如果僅僅是幫他說兩句話,西狄會很感謝。
但安林爾顯然不止於此,安林爾跟來襲的人或許有那麼點關係,哪怕無關,能得到情報也很可疑。
這代表著對方身後有勢力,既然如此,又為何呆在喬令初身邊受儘折磨。
“西狄,不要想太多。”安林爾動了,他走到病床邊,頂著西狄警惕的目光淡淡道,“巧合而已,我確實幫你跟雄主說了兩句,但這件事跟我無關,之前的提醒也隻是隨口一說。
那天之前雄主把你傷得厲害,我怕你心性不穩,我本就是偏遠星來的,雄主把我收下,我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什麼恩什麼德?鞭打還是禁閉?
這話,西狄是不怎麼信的,但‘巧合’確實有可能。
見西狄不再追問,偏過視線若有所思的樣子,安林爾緩緩蹲下身,“西狄,你還記得你雙父是怎麼死的嗎?”
突然的話題,讓西狄全身一僵。
“其實,雄主跟您雄父挺像的,看到他你會不會想到自己的雄父。”
西狄冷聲道:“你沒必要說這些。”
“也是,你不會狠下心,跟你的雌父一樣,親手殺了你雄父。”
西狄默不作聲。
“西狄,像你這樣的雌蟲太多了,多不勝數。”安林爾平靜道,“我也是其中一個,如果能夠改變,那該多好。”
“不可能的。”西狄一字一句僵硬道。
“是啊。”安林爾沒有否認,而是低聲道:“看到那些流浪的小雌蟲,混跡在垃圾星和偏遠星,為了活著小小年紀入了軍隊,有時候真希望至少讓還是孩子的他們能過的好一點。”
說到這,他停止了,房間內一片寂靜。
唯有兩蟲的呼吸聲,輕輕響著。
“不好意思,說太多了。”安林爾站起身,“早點休息,我說的這些你也彆在意,我們的種族一直都是如此。”
他轉身出門,背影在黑暗的走廊消失,仿佛墮入黑暗。
西狄靜靜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外麵的光打在他的眼中,卻仍舊漆黑一片,
……
這邊,安林爾回了房間,他打開終端抽出芯片,一番折騰後,重新插入另一塊芯片再接通。
沒一會兒,他發送的視頻申請被接受了。
“安林爾啊,有什麼新情報嗎?”還是上次的那個雌蟲,他吊兒郎當的,嘴裡叼著一根煙,眼神看起來有些疲憊。
“誰讓你們傷蟲的。”安林爾麵無表情。
雌蟲摁了摁打火器,慢悠悠道:“我知道我知道,其中有個隊員情緒太激動沒忍住,已經在受罰了,那臭小子還害得隊伍差點沒撤出來。”
“要是喬令初死了,就算掘地三尺,雄蟲協會也會把你們挖出來,你們太高調了。
現在哪怕喬令初沒死,也打草驚蛇,最近藏好一點。”
“好好好!”雌蟲做了個‘ok’的手勢,一副不耐煩聽訓的樣子。
“還有……”安林爾沒理會,繼續道:“讓那位大人準備過來吧,喬令初身邊可以接觸到很多信息,等大人的信息被錄入安全係統並且取得合法身份,行動會方便許多。”
提起這點,雌蟲的表情嚴肅了許多,“你確定喬令初那邊可以待?”
“我確定。”安林爾道:“還有一事,西狄傷好後會重回軍隊,可以安排一下,他有偏向喬令初的趨勢,不過沒有大礙,如果他能夠爬上去就派人跟他接觸。”
“行,我會轉告的,至於那位大人的事情需要跟首領和大人彙報。
對了,我聽說喬令初有個雌侍被送給了柯蒂溫……”
“羅治。”安林爾直接道:“他不可以,情緒太不穩定了,容易露出馬腳。”
雌蟲聽了隻好失望的點點頭。
談話結束,安林爾將這次的一些信息傳了過去就關閉了視頻。
全程臉上都沒有多餘情緒,仿佛隻為完成任務的器具。
喬令初一夜好眠。
早上的天氣稍冷,他卷著被子模模糊糊的醒過來,就縮在床頭乾躺著,直到洛芬推著餐桌走進。
桌上擺滿了精致的營養餐,這次沒有奇形怪狀的醜東西了。
他揉了揉眼睛,頭頂一根頭發翹的老高。
側過身,剛要落地穿鞋,隻見洛芬已經在床邊跪下,抬手為他套上了拖鞋。
喬令初:……
他甚至來不及縮回自己的腳丫子。
“彆碰我腳。”他道,說完起身去了浴室。
稀裡糊塗的洗完還沒發現頭頂豎了跟天線,直接回去床上吃早點。
而洛芬從頭到尾都安安靜靜的站在旁邊,微微低著頭。
喬令初自顧自的吃到一半,才狀似不在意道:“你在哪裡吃的。”
“食堂。”洛芬回道,說話時抬了抬眼,注意到了喬令初頭頂的天線,便轉身去了浴室。
喬令初一麵想著雌蟲吃的食堂怎麼樣,一麵往嘴裡送了一勺,嘴裡嚼一半,頭頂就壓下了一份熱度。
“雄主,頭發翹了。”洛芬做完才反應過來自己乾了什麼,熟悉的害怕和寒意襲上脊背。
他自以為是的動作或許會招到一頓打。
哪想……
“嗯。”喬令初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