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爺爺，時不時都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就隻瞞著自己，就像整個家裡隻有自己是個外人而已。或者說，在這些人的心裡，自己的地位根本就比不上南安康……
——“要是安康還好好的話……”
——“要是你哥哥來做的話……”
他張了張嘴，忽然覺得空氣無比粘稠，在那瞬間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男人單手撐著桌麵，仿佛連椅子都承擔不了那如山崩的情緒，他慢慢地，緩緩地，咳嗽了一聲。
“爸爸？你怎麼了呀？”
爸爸？
太搞笑了，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依舊幫著南安康瞞著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她的父親，明明自己都準備好了好好把她養大——他猛地抬起頭，瞳孔中是觸目驚心的厭惡，“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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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在外麵逛了一圈才回家。南朗有車，肯定會把小孩送回去的。他也有好多年沒來x市了，沿著有名的江逛了一圈才回來，可這一回來——
樓上偶爾傳了幾聲憤怒到了極致的聲音，分明是自己大孫子和小孫子吵起來了。還沒等他聽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看到樓梯上的一大個包裹。
他一懵，被氣笑了，“你——”本來想要罵出聲的聲音卻在觸及小孩粉嫩臉上的淚痕之後就戛然而止了。他沉默了兩秒，老人家俯身，平靜的聲音也隱藏著怒火，“怎麼了？”
“爸爸不要我了，嗚嗚，我要走了。”她說著說著眼淚又落下來了，小小軟軟的奶娃艱難地拖著自己的大大“行李”，圓溜溜黑葡萄般的眼睛裡麵全是搖搖欲墜的淚珠，看得人心都碎了。她難過地道：“太爺爺，我好喜歡你的，可是我以後沒有辦法跟你一起玩了……”
爸爸並沒有說趕她走，但是那種眼神看的樂觀的小孩都委屈透頂了，小心臟拔涼拔涼。
她還十分憐惜地帶上了自己的小拖鞋和被子。
反正自己撿垃圾，賣烤紅薯，肯定能養活自己的，就是有點舍不得這裡的伯伯，小白和太爺爺，還有……
“胡鬨！”南家老太爺勃然大怒，“我都還沒死呢，這個家輪不到他一個做孫子的做主！王八蛋，活了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說著他就拿起拐杖，腳步飛快地朝樓上走著，可走到一半，就看到一個抹著眼淚，氣衝衝地房間走出來的人，口中還大喊著，“我再也不要理小朗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南家老爺子怒火更上了一層樓。
好家夥，自己這個孫子是真的大了，簡直就像失心瘋了。
趕走小孩還想趕走自己的哥哥？！
沒教養沒良心的“狗東西”!
他懷著滿腔怒火直接闖到了房間，卻陡然被站在窗邊的男人的眼神給鎮住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生氣啊，這簡直就是……
完蛋了，剛才自己的氣是怎麼出來的？
片刻之後，某人也黑著一張臉從房間走了出來，樓下的叔侄都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大包裹，兩個人抱著一起哭得兩眼淚汪汪。
“走，我們再也不要回來了，我們離家出走！”
很有“先見之明”的小孩有些擔憂，“那我們出去住哪裡啊？”
“我也有自己的房子的！”容顏出色的男人舉著好幾本房產證，紅著眼睛賭氣道，“我們再也不要小朗了！他汙蔑我，他簡直就是全世界最壞的弟弟！”
“呀！”小孩顧不得傷心了，眼睛眨眨，驚奇道，“伯伯你有好多房子啊。”
“就是！”某人也不是那麼傷心了，抽了抽鼻子，驕傲且耐心地講道，“我以前給小朗，小朗都不要！我以後都不給他了！”
離家出走？開玩笑的吧？就這麼兩個毫無生存能力的家夥？
南家老爺子一臉消化不良地看著一大一小拖著包裹，一個搬著“行李”從車庫開了車，一個還從院子裡把邊牧牽了出來，順利地開上車——
走了？！
還真走了？！
頭都不回地走了？！一群混賬孫子！
站在樓梯間心裡怒罵後輩的老人家忽然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渾身一顫。
等等，車庫還有彆的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