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小孩？
樓梯口男人的腳步頓住了。
深覺危險的小孩忙忙地退後幾步，口中急急地道：“爸爸，你快來幫幫我，他們要欺負我！”
眾人忽然也不是很確定這小孩是不是真的笨了。
即將消失在樓梯口的俊朗男人轉身，下意識地拎起了不停往後退的小孩，遲疑地抬眸看看門口的哥哥和爺爺。有了台階下的老爺子眯著眼睛，把門開得大大的，沒好氣地道，“進來吧，正在包餃子呢。”
哪有都到家門口，還把人趕出去的道理。吃餃子要是沒湊齊一家人，總感覺都少了點什麼。
南安康把頭又轉了一個方向，修長的手指絞著衣服，悶悶地不說話。
這顯然就是默許的意思了。
並不笨的南朗拎著小孩，僵硬地走了進來，順道帶上了門。這是他父母很久之前住過的地方，書架櫃子上還擺著全家福……哪怕全家福的照片上還沒有他。
一家人坐在桌邊包著餃子，哪怕才吵過架，此刻氣氛也不自覺地柔和了點。直到兩個助理去下餃子，南朗才抬眸看向自己的哥哥，青年坐在一旁，藝術品般完美修長的手指仿佛是畫家的傑作，正在認真地整理著餃子。
不是裝的，是真的。
他白天的哥哥，是那個單純善良充滿藝術才華的人。
南朗手上包餃子的動作慢了下來，道，“我還從來沒來過這裡。”
才不要理他。
南朗心裡忽然就有點不舒服了，他哥哥還從沒有這樣過，哪怕以前為了請老師的事情跟他吵架，但哪怕那個時候也很跟他說話。南朗生了一肚子悶氣，也不知道氣自己還是氣他哥哥。
直到小孩背著手，停在他的麵前，小模樣還挺認真嚴肅的。
“怎麼了？”
“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南諾奶聲奶氣地道，小臉皺巴巴地，仰著頭看著他，一點都沒有平常撒嬌的樣子。
南朗一臉莫名其妙：“我忘了什麼？”
“你忘了跟我道歉！”小朋友挺著小肚子，癟著嘴道，“之前你叫我滾，剛才你又害我摔倒了，你得跟我道歉！”理直氣壯的她將手搭在大人膝蓋上，仰著頭，認認真真說道。
一說起這兩件事，南朗臉都有點僵。
“快點。”南諾催促道，仰著頭期盼地眨眼睛。自己受了這麼大委屈，爸爸當然得跟自己道歉呀。頭頂的包現在都還疼。
“我……”
“對不起。”小孩給他起了個頭，搖頭晃腦十分大氣地道，“很簡單的，你說這三個字，我就原諒你了，還把你當成我的好爸爸。”
他才不是一個好爸爸。比起初戀和南安康，他覺得自己做得真的很少。他低著頭，那雙眼睛明亮純粹，五官精致軟萌。這是她的小孩。簡直就像是做了個夢一樣，這個小孩就自己出現了。
“……對不起。”
他說道。
“我不該叫你滾的。我隻是太生氣了，所以……”
“我懂得。”南諾很高興爸爸願意給自己道歉，仰著頭蹭蹭他的下巴才軟軟地道，“我跟小米是好朋友，要是有一天小米跟彆的小孩有秘密了，我也會不開心的。”
“但是你不能說叫我滾這樣的話。”她努力地理解爸爸，用自己淺淺的大白話天真無邪地道，“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家。你叫我滾，我就覺得你不要我了。可我……我，我才剛剛認識爸爸呀，我才剛剛有爸爸。我一點都不想滾出去。我想留下來。”
南朗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南朗俯身，摸摸她的頭。他隻是氣壞了。就像是本來一個完整的家，忽然發現大家瞞著他一個很重要的秘密，那種被所有人排除在圈子外的感覺太難受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成長到銅牆鐵壁的模樣了，可家裡的事情還是能夠輕而易舉擊潰他。
“我也要跟你說對不起。”小孩繼續道，“壞伯伯的事情不是我不願意告訴爸爸。是壞伯伯不讓我說。”
“……他威脅你了？”大人表情複雜，聽說副人格攻擊性要比主人格大很多，副人格又常年覺得自己苛待他，所以格外極端。
他腦補了南諾被壞人持刀威脅的場景，後怕不已。把副人格和小孩放在一起實在太危險了。
小孩臉蛋紅撲撲，搓搓小手，很不好意思地道，“他給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