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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擅察隻好卻之不恭,順便觀察觀察堂弟的對象。

感覺這個人思想行為很複雜有沒有?

陸宵:“你倆先上去,我去買瓶醋蘸餃子。”

“嗯。”孟雪圜陪同堂哥走到電梯口,麵部識彆了電梯門,進去按了樓層,“哥,你先上去,門沒關,左邊是陸宵家,右邊是我家,隨便進。我怕陸宵沒帶錢,我去看看他怎麼買醋。”

孟擅察:“好。”

孟雪圜虛晃一槍,立即出門找人,卻看不到陸宵了。

他嗅了嗅,在今早突兀出現的舊衣服回收箱子方向,聞到了餃子餡兒的味道。

“……”

孟雪圜跑過去蹲下,湊近窗口,看見了正收拾餃子的陸宵。

他震驚地張了張口,在看見陸宵的辦公桌時,徹底淩亂:“陸宵,你這是乾嘛?”

陸宵身體一僵,轉身蹲下,和孟雪圜隔著窗口麵對麵,“因為……我太想你了。”

孟雪圜:“啊?”

陸宵:“我出差三個月,太想粘著你了,又怕你嫌棄我。”

孟雪圜想到最近陸宵的確把他眼珠子一樣看著,上下班接送,有點太黏糊了:“所以你謊稱出差,結果躲在這裡辦公?”

陸宵:“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我是一個可以獨立出差的成年人了。”

孟雪圜嘴角一抿,覺得陸宵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可憐小狗,小狗還會做家務,眼巴巴地等著他上下班,心軟道:“你趕緊出來,我沒說不讓你粘著。”

堂堂陸三少在陸氏大樓的辦公室何其豪華,怎麼能窩在狗窩一樣的地方辦公,大夏天,還沒有空調,孟雪圜看見陸宵滿頭的汗水,覺得要心疼死了。

他直起身,繞到背後的門,拉開,幫陸宵收拾電腦:“下次不可以這樣了,你不怕中暑我還怕呢。”

還好知道用冰塊,不算太笨。

陸宵心虛地跟著老婆回家,一進門就被趕去洗澡。

孟雪圜:“我來下餃子。”

孟雪圜走進廚房,將陸宵包的餃子,一半放進冰箱冷凍層,一半下鍋煮熟。

“哥,你喜歡水煮的還是煎餃?”

孟擅察:“水煮的。”

“好的。”孟雪圜等餃子浮上來,拿一個不鏽鋼盆,往裡倒了一小勺油、醋、鹽,再把餃子撈進去,端起來晃動,表皮浸潤的餃子不會變硬。

他放在孟擅察麵前:“多吃點。”

孟擅察看著一大鍋餃子,動筷子夾了一個。

嘶——好吃,不愧是地道的中國味,他飛機落地後,吃的第一餐就這麼好,像家裡的味道。

本來對陸宵很多話想說的孟擅察,一下子被收買了。

陸宵這麼會做飯,孟雪圜還這麼瘦,肯定要找自身的原因。

孟擅察也不白吃,如實以告:“回來後公司發了一筆五十萬的獎金,打給林西蘭了。”

年薪百萬的工蜂再添一員,為蜂後的小目標添磚加瓦。

孟雪圜撐著下巴,歪著頭思考:《琴瑟和鳴》綜藝的報價非常高,加上其他族人的工資,他第二個小目標也快實現了。

還有兩個小目標,他是不是能不用那麼急,少接一點工作。不能總是陸宵來探班,在陸宵出差的時候,他最好也抽空陪同。

他跟陸宵約好要幫助陸宵上位,陪陸宵應酬出差也是幫助的要點。

孟擅察不謀而合道:“大家的工資都在漲,該你休息休息了,尤其是你的身體,你跟我們不一樣。”

孟雪圜:“好。”

孟擅察趁陸宵還沒洗完澡,道:“剛才在樓下……”

孟雪圜道:“哦,他總是誤會你們送花是喜歡我,方傅容也被他當情敵嗆過。”

孟擅察:“我會讓兄弟們注意,不當麵送。”

孟雪圜:“彆,還不如光明正大。”

你永遠不知道醋王會從哪個角落冒出來,被抓到反而解釋不清。

孟雪圜微微皺眉,總是這樣誤會也不是辦法。

他的小弟那麼多,陸宵的醋怎麼吃得過來。

陸宵雖然沒明說,但孟雪圜能感覺到陸宵吃“麻將搭子”的醋,隻不過是師出無名,陸宵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他要怎麼告訴陸宵他是一隻小蜜蜂呢?

孟雪圜正色看著堂哥:“目前在國外的兄弟有幾個?”

孟擅察:“本來隻有我,現在多了一個,028要出國進修。”

孟雪圜隱約有個念頭,聞言,道:“那等他回來再說吧。”

陸宵衝冷水澡很快,時間主要耗在他去找禮盒裝了五支紅酒,都是他的珍藏。

他不動聲色把禮盒放在沙發上,坐到孟雪圜身邊:“哥你從哪裡回來的?”

孟擅察:“南美。”

陸宵噎了一下:“那確實挺遠的,你要回老家一趟嗎?我跟你一起回,我還沒去過圜圜老家,到時候還請堂哥幫我在親戚麵前說幾句好話。”

他都這麼說了,孟擅察回去應該不至於說他壞話吧?

孟擅察:“要在總部彙報項目,可能要等半個月。”

“那正好我和圜圜把時間排開。”陸宵已經想好到時用幾個卡車裝他的見麵禮了。他一定要好好表現,成為親戚們心中在南城最可靠的支柱,以後同鄉有困難都來找他,彆找他老婆。

孟擅察走時,陸宵把酒送上,堂哥推辭不過他,隻能收下。

陸宵滿意地注視堂哥的背影,這下真的不會在孟雪圜爸媽麵前說他壞話了吧?

“老婆,你下午有戲嗎?”

“有。”

“吃完飯我送你去。”

……

三天後,陸宵親自護送老婆前往醫院。

“你心情很好?”孟雪圜揶揄。

陸宵猛點頭:“對。”

他愈發確認一件事,就是他愛老婆,老婆愛他,他們天生一對。他會馬上忘記某件事,也永遠不會告訴孟雪圜。

他們的婚姻固若金湯,不會有任何不和諧的插曲。

這次護士隻在孟雪圜指尖采血,出血量很低。

陸宵用碘伏棉簽按著孟雪圜的指腹,心疼地揉了揉他的掌心。

好端端的做了這麼多檢查,被抽走這麼多血,他要是抓到始作俑者,非得讓他流孟雪圜十倍的血。

“疼不疼?”

“不疼。”

血是空腹抽的,陸宵連忙從背包裡拿出一杯豆漿和一份牛肉分量十足的肉夾饃。

孟雪圜有些吃驚:“太油膩了吧大早上的。”

陸宵捏捏他的下巴,把肉夾饃遞到嘴巴:“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長肉。”

孟雪圜先吸了一口豆漿,低頭去咬肉夾饃,他很有誠意地咬了一大口,兩邊的腮幫子都鼓起來。

陸宵:“慢慢吃。”

孟雪圜塞了滿口的牛肉,嚼了嚼,可能是因為含著這一口太久,胃裡漸漸犯上惡心,怎麼也吞不下去。

“唔。”孟雪圜不敢勉強,連忙奔到垃圾桶邊,吐了出來。

“又想吐?”陸宵忙給他順氣,“我們不吃了,以後都不吃肉夾饃了。”

“孟先生。”剛才給他抽血的護士喊道,“指尖血好像不太靈敏,簡易儀器顯示你還有高水平的孕激素,要不還是抽管靜脈血確認一下?”

孟雪圜擦了擦嘴巴:“好的。”

護士在他手腕上綁上橡皮筋,暗紅溫熱的血液流入透明管裡。

陸宵皺眉看著,心裡把接下來半年的營養餐都安排好了。

比起他老婆受的苦,自己心裡的這點糾結真是上不了台麵。

他們不著急,乾脆再等半小時等結果出來。

陸宵把孟雪圜帶進一間休息室裡,“這家醫院十年前推倒重建,樣式變得更現代化,但隻有這間休息室,複原了二十年前的模樣。”

“我爸每次產檢完,就是在這裡邊休息邊等結果。”

陸宵嘴角噙著笑意:“據醫院的老人說,我爸爸他們還會在這裡吵架。”

孟雪圜:“為什麼?”

陸宵從冰箱裡給孟雪圜拿了一瓶葡萄汁飲料,胡亂猜測:“肯定是我大爸情商低,惹惱了我沈爸唄。”

嘖,什麼人才會在醫院產檢時跟老婆吵架,他肯定不會。

孟雪圜想到,沈寧每次來檢查,都是真孕?他環視一圈休息室,屁股底下坐的是紫檀家具,百年都用不壞。

沈寧懷著陸宵的時候,也坐過這張椅子。

假孕就這麼麻煩,真孕更辛苦。

孟雪圜又想起自己的媽媽,於是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陸宵安靜地在一旁聽著,沒打擾。

“陸總。”小護士在門口敲門,“結果出來了,主任讓您過去一趟。”

“媽媽,我和陸宵九月初回去看您。”孟雪圜掛了電話,和陸宵一起去找主任。

孟雪圜步伐輕鬆,陸宵心裡卻隱隱覺得不安,主任又要找他們,他老婆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孟雪圜察覺他沉重的腳步,道:“怎麼了?”

陸宵搖頭:“沒事,主任對男人假孕這種事太關注了。”

仍然是上次那位鬢發銀絲的專家,她一看到陸宵,翻了個白眼,如果手裡有雞毛撣子,估計想抽上去。

陸宵見她這樣子,反倒安心下來,看來是小問題,還跟他有關。

“是誰信誓旦旦跟我保證他禁欲的?”

專家指著數據道,“看看,孕激素又爬升了,等於是二次假孕了。”

第47章

陸宵仿佛聽見什麼天方夜譚,下意識道歉:“對不起,我——我的責任。”

孟雪圜心裡訝異,不對啊,他真沒和陸宵上床,專家冤枉陸宵了,陸宵怎麼就承認了?

“呸,看我這嘴巴,沒做B超不能下定論是假孕。”專家道:“圜圜你躺下,我給你看個腹部超聲。”

孟雪圜乖乖躺上去,撩起衣服,露出平坦的小腹。

探頭在他小腹上巡邏一遍,主任眼睛盯著顯示器,“沒有,但也不排除是剛著床,沒找到孕囊。”

“你們上一次房事是什麼時候?”

孟雪圜看了一眼陸宵:“兩個月前。”

專家:“你彆替他遮掩,有什麼說什麼,他不顧你身體折騰你,回頭我要彙報給沈院。”

孟雪圜:“真是兩個月——”

他說著,抬眸對上主任“你快說實話”的表情,腦海中突然一陣白光閃過。

等等!

他跟陸宵沒有上床,但是孕激素回升,說明他又受到了精子的刺激。

那精子是從哪來的,儲、儲精囊?他一直不知道這玩意兒在哪,但是上次陸宵用手指給他……好像確實有個地方按到了,他整個人都不對勁。

孟雪圜以為流的是“水”,但其實是“花粉”?

啊啊啊啊!得知真相的蜂後寶寶要崩潰了,他還是個寶寶,要怎麼跟沒有天線的陸宵解釋這麼黃的一件事???

垂在大腿側的手指瞬間揪緊了褲子,麵對醫生看透一切的目光,孟雪圜張了張嘴:“我、不是陸宵,是我……”

不行噢,他不能告訴主任。

“陸宵,對不起,我有一件事瞞著你。”孟雪圜避開主任的視線,看著窗外心虛地說。

主任神色一僵,忽然意識到什麼,她好像犯了太關注確切懷孕時間的錯。她連忙去看陸三少的神色,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動聲色擋在兩人之間,怕起肢體衝突。

陸宵僵立在原地,看不見孟雪圜的表情。他不斷自我調理,但沒調理好,“嗯。休息室門好像沒關,我回去關一下。”

他落荒而逃。

孟雪圜拉下衣服,穿上鞋子,好難解釋噢,去休息室解釋吧。

“圜圜。”主任攔住一臉天真的大明星,“你現在彆過去,讓他冷靜一下,對你比較好。”

孟雪圜一臉迷茫:“他要冷靜什麼?”

主任見他還在狀況外,委婉地提醒:“你沒跟他上床,你又二次假孕,是什麼原因?”

孟雪圜:“……”因為我是蜜蜂。

主任:“讓他冷靜一下吧,他那麼愛你,很快能想通吧。”

孟雪圜終於明白主任的含義:“您是說,陸宵以為我出軌了?”

主任:“呃……”

孟雪圜急了:“不是的,我要跟他解釋。”

他繞過主任,跑出去追陸宵。陸宵可是能乾出夏天在鐵皮箱裡辦公的事,現在還不知道發什麼瘋。

孟雪圜大學體育考一百米都沒今天儘全力,他喘著氣來到緊閉的休息室門前,擰下門把手,幸好,沒有反鎖。

陸宵就安靜地坐在寬大的古典長板椅上,脊背彎下,手肘搭在大腿上,雙手交疊。

孟雪圜剛鬆一口氣,就看見中式牡丹地毯上,一滴一滴的,蓄了一片血紅色。

再一看牆麵,也是一塊血漬,顯然是陸宵氣急攻心在牆上用力捶了一下,鮮血正從他的手背蜿蜒流下。

紅色瞬間刺痛了孟雪圜的眼睛。

陸宵聽到動靜,皮鞋一挪,把血跡遮住,左手覆住受傷的手背:“都檢查完了嗎?沒有問題吧?”

孟雪圜一步一步靠近:“有。”

陸宵皺眉:“彆擔心,問題應該不大。”

孟雪圜深吸一口氣:“陸宵,關於二次假孕,其實是一個誤會。這段時間我沒有跟其他任何人上床,原因我過幾天跟你解釋,你就當成是上一次沒完沒了。”

“反正,這次假孕是個烏龍。”

陸宵破罐破摔:“是……沒完沒了,上一次也是個烏龍。”

孟雪圜呆住:“什麼?”

陸宵抬起頭,眼裡的墨色深不見底:“那晚你太困了,我沒動真格。”

孟雪圜臉色一白,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陸宵站起來,迫近他,明明兩個人差不了多少的身高,此刻卻憑空多出幾丈駭人的壓迫感,但又迅速收斂得一乾二淨。

他的智商早就下線,全部的理智都用來自我調理和克製:“我可以接受這個烏龍,老婆,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孟雪圜看見陸宵的眼睛紅了,像是極度委屈的小孩,說著說著就會流下大顆大顆的眼淚。

“你說清楚。”孟雪圜拉住他的袖子。

陸宵:“我不想說了。”

孟雪圜氣得想打他:“你沒有上我,你用的手指?”

陸宵死死抿著唇,好像不願意承認一般。

孟雪圜一下子全明白了。

孟雪圜:“你沒有付出精子,但你老婆懷孕了,你覺得你戴綠帽了是嗎?你還偉大地忍了這些天是嗎?”

陸宵皺眉:“夠了。”

孟雪圜:“你怎麼不繼續忍?在牆上打拳乾嘛?這還怎麼歲月靜好?”

陸宵極為難堪地包住自己的手。

孟雪圜:“我不止一次說過這孩子是你的吧?你懷疑我出軌為什麼問都不問?在你心裡我就是會出軌的人嗎?”

陸宵梗著脖子:“我不認為你出軌,都是彆人的錯!孩子就是我的。”

孟雪圜氣笑了:“你想得美。”

陸宵頓時被激怒了,聲音也高了起來:“我告訴你,孟雪圜,管他孩子是誰的,我不可能跟你離婚,咱倆婚姻無懈可擊,法官問一百遍也是感情沒有破裂!”

孟雪圜被陸宵這快進到保衛婚姻的戰鬥姿態氣吐了。

是真的氣吐了。

他蹲在垃圾桶邊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比陸宵更先砸在地上。

陸宵頓時慌了,拍著老婆的後背:“對不起,我是傻逼,我在醫院跟你吵架。”

孟雪圜抿了抿唇,漂亮而憤怒的眼睛直視陸宵,此時此刻陸宵還沒意識到他真正的錯不是跟他吵架,而是什麼都憋在心裡。

孟雪圜不知如何才能讓陸宵意識到。

陸宵是不是意識不到不張嘴的嚴重性?

孟雪圜思考了兩秒,道:“好,說到底,我沒有孕囊,隻是血液激素水平變化,假孕機製到現在醫學界都說不清,你為什麼一定認為我出軌了,而不是我生病了?”

他故意說會讓陸宵催心剖肝的話,這下總該明白了。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陸宵瞬間方寸大亂,什麼綠帽,什麼小三,刹那間灰飛煙滅,眼裡隻剩下蒼白著小臉的孟雪圜。

他恨不得化身核磁共振艙,把孟雪圜吞進來掃一遍,可憐又著急:“老婆,你生病了?”

孟雪圜冷冷道:“我沒病,是你腦子有病。”

腦子有病喝中藥調理上火。

腦子有病躲在鐵皮箱裡抓小三。

腦子有病半夜驚醒總要抱抱他才能繼續睡。

……

原來有這麼多征兆。

孟雪圜以為談戀愛兩個笨蛋也能談得很好,但是陸宵實在太笨了,孟雪圜心想,他不能再當愛情裡的笨蛋。自己要聰明一些,要學會思考、預判陸宵的動作。

談戀愛不動腦子不行。

孟雪圜知道不能全怪陸宵,因為沈寧生了三個孩子,在陸宵心裡壓根沒有對懷孕感到陌生。

他不會像一般人那樣,震驚、質疑、懷疑醫院程序出錯、懷疑老婆身體出問題。

他理所當然接受了假孕狀態的孟雪圜,並為此陰謀了合理的原因。

孟雪圜隻怪他不願意開口問,從營業開始,就是陸宵打死不說真話的開端。

陸宵編造著公事公辦的理由,讓孟雪圜相信那是不摻私欲的營業。

直至今天,依然戴著表麵完美的假麵,讓孟雪圜相信這是一場沒有瑕疵的婚姻。

暗戀兩年都沒有讓陸宵學會張嘴。

他該怎麼辦?

孟雪圜看著陸宵:“你既然什麼都不問我,以後我得絕症了做個出軌的樣子,你是不是也會一聲不吭地分手,隨便我死在哪個地方?”

“不會!”陸宵想捂住孟雪圜的嘴巴,讓他不要舉這樣不可能的例子,流著血的手掌顫了顫,他已經快不能思考了,急得繞著老婆轉圈,隻能憑本能反駁。

“不可能,我不會放你走,我不會跟你離婚,不管你愛上誰,生老病死我們都得在一塊。”

無可救藥了,重點明明不應該默默受出軌的委屈,他什麼都能想到離婚。

孟雪圜:“我明白了,是結婚證害了你。”

什麼?陸宵握緊拳頭,這句話似乎很耳熟,還有誰說過?

誰說的都不行,離婚是他的底線。

陸宵的眸色一下子變得極深,祈求道:“老婆,你收回這句話。”

孟雪圜眼裡有光閃過,終於找到陸宵的軟肋:“我要回老家辦一件事,彆跟來,跟來就跟你離婚。”

辯得麵紅耳赤的男人,一下子頓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術,眼睜睜看著孟雪圜走出休息室。

孟雪圜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陸宵。

陸宵眼裡燃起希冀。

孟雪圜:“最後說一次,孩子是你的,隨你承不承認,反正它也不存在。”

陸宵:“我信,老婆,我錯了。”

孟雪圜頭也不回,叫了個護士給他包紮傷口。

門內,陸宵狼狽地搓了搓臉,抹了一張臉的紅。

沒有解除綠帽的欣喜,滿腦子都是老婆要跟他離婚,他完了。

……

一出休息室,孟雪圜就給要出國進修的028打了個電話:“你什麼時候的飛機?”

028:“晚上。”

孟雪圜:“能推遲到明晚嗎?”

028:“可以。”

孟雪圜在[西南總巢]裡,群發了一個紅包。

[路費和誤工費。]

每人五千,錢從陸宵七夕節給他轉的520萬裡支出的。

[明早召開蜂族第29次全體會議,投票表決陸宵是否享有知情權。]

孟雪圜按滅手機,靠著牆壁站了一會兒。

直到護士安靜地進去,安靜地包紮完,出來時托盤裡一堆染血的棉布。

總是心疼他抽血,自己的血不心疼。

孟雪圜聞到血腥味,狠狠乾嘔了一陣,他捂住胸口緩了下,抬腳離開。

他不信治不了陸宵的毛病。

第48章

孟雪圜訂了回老家最近的班次。

孟擅察和他坐了同一航班的商務艙。

孟雪圜:“沒耽誤你的事吧?”

孟擅察:“沒,我們好幾個工程師呢,讓他們彙報。我爸媽快想死我了。”

他也有兩年沒見到工蜂兄弟了,光是見到蜂後還不夠,身體雖然控製住了,但思想有了慣性。還是得回到性冷淡的大家庭裡,才能避免對著上台做報告的工友胡思亂想。

“這麼著急,是因為陸宵懷疑了嗎?”

孟雪圜高冷地點點頭,不展開說明:“嗯。”

孟擅察最近挺閒的,補了一點他們蜂後戀愛剪輯,對陸宵有些改觀,道:“他挺聰明的,遲早能看出來。”

孟雪圜:“……一般吧。”

工蜂全體會議對族內來說是一件大事,尤其進入工業社會以後,傳統的集體農業勞作,變成孩子們天南地北的打工,團聚很難。

因此,某個坐落在群蜂懷抱之中的西南百花村,氣氛比過年還高漲。畢竟有的資本家過年不給假期,有的大明星過年要演出賺錢。

正值新房改建項目中期,一棟一棟剛澆築完水泥的房子框架整齊排列。地麵由於卡車運輸材料被碾得坑坑窪窪,族人網購了一幅巨大的紅毯,從村裡禮堂一直鋪到村口。

孟雪圜下車被紅毯驚了一下,白色板鞋踩在嶄新的紅毯上,接著探出一雙筆直修長的腿。

“大明星當然要走紅毯。”

“對啊對啊。”

孟雪圜不好意思地給大家鞠了一躬。

真是的……全員點讚朋友圈第一條的尷尬風雲還沒過,又要假裝淡定地召開全體會議。

蜂後的臉都因為某個男人丟光了。

孟雪圜是第一個回家的,陸陸續續,山彎開來一輛又一輛車。

比較近的自己開車,遠的從車站機場打的回來。

青年才俊,盛裝出席,挨個從紅毯走過,這不比電影節顏值還高?

村裡的老少守在村口迎接歸人,啪啪鼓掌拍照。

柏鶴比林西蘭早回,陪著孟雪圜視察他們的一期工程。

六邊形聯排彆墅,一條邊挨著,方圓規則,蜜蜂看了都想住。

柏鶴拿著大理石漆的樣品冊,“外立麵顏色怎麼選?”

孟雪圜:“群裡發起投票,除此之外,可以在牆上塗繪各自喜歡的花。”

柏鶴:“好的。”

“我們柏鶴去聯合國當秘書都當得咧。”一位嬸子笑眯眯地看著柏鶴,好有出息的孩子,大集團的首席秘書,不像她家的兒子……

嬸子壓低聲音問孟雪圜:“圜圜,你的粉絲裡真沒有喜歡小白臉的富婆?”

孟雪圜老實道:“有是有,呃,嬸子,我這個工作,不好當媒婆。”

嬸子第十八次遺憾,圜圜的粉絲裡顏控肯定很多:“我們家相堇容貌是沒得挑,就是懶。”

族內有一隻在娛樂圈勤勤懇懇打工的蜂後,大量在社會各個行業發光發熱的工蜂,除此之外,還有兩隻懶懶散散的雄蜂。

雄蜂不用保育、不用采集,被族群養著,到了年紀就出去交流基因。交流成功的雄蜂死了,交流失敗的回巢也會被趕出去。

百花村曆來沒有這麼嚴格,幾百號打工人難道還養不起兩個懶蛋嗎?尊重各自的習性。

不過嬸子看著鄰居的孩子都在打工,就很想讓兒子也給家族出份力。想來想去,感覺也就隻能早點嫁人了。

嬸子又交代柏鶴幫忙注意下,道:“端午節你們沒回來,沒吃上粽子,嬸子先去包粽子了,明天每人帶走一包。”

孟雪圜回到自家的房子,爸爸幫他鋪好了床,他吃完飯,媽媽便拉著他談心。

“圜圜,你跟陸宵鬨矛盾了?”

孟雪圜:“沒有啊。”

孟媽媽眼神精明:“你剛才吃晚飯,挑挑揀揀的,假孕反應還沒過吧?不是說已經過了嗎?你們沒矛盾,陸宵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回?”

孟雪圜:“媽媽,因為陸宵明天也有個集團會議,他哥哥都不在,他必須出席。”

這也是他不讓陸宵跟著的原因之一。

孟媽媽:“那你怎麼不推後兩天?明明早上打電話時還說九月初再一起回來。”

孟雪圜剛想說“因為028出國不等人”,對上母親溫和的視線,垂下了腦袋,小聲道:“因為我又二次假孕了,但我沒和陸宵上床,現在說不清。”

孟媽媽反應了一下:“陸宵他不知道你二次假孕吧?”

孟雪圜:“他知道。”

“他對你發火了?”

“沒有,他發現了還不肯說。”

孟媽媽無言以對,隻能道:“你倆都沒壞心眼,誤會解除了就好。”

孟雪圜的手機響起來,是陸宵來電。

孟媽媽笑了笑:“你接吧,我出去了,他要是吵你就把電話掛了。”

孟雪圜看著媽媽出去,接起電話。

陸宵鬆了口氣,如果老婆不肯接電話,他真的會瘋掉:“吃晚飯了?難受嗎?”

孟雪圜:“吃了,很好。”

陸宵一語成讖,在醫院產檢時跟老婆吵架,他更過分一點,把老婆氣回娘家,揣著不知存在與否的崽兒,孟雪圜要是因為跟他吵架身體受損,他這輩子都愧對老婆。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明天去接你好不好?”陸宵在孟雪圜的公寓裡走來走去,孟雪圜孕激素二次攀升的契機是兩天前,孕囊還沒成型,不能用孕囊有無來判斷真假。雖然大概率是假孕,但每一次未知都要嚴陣以待。

孟雪圜明天和他同步開完會,然後就打算回去,他有工蜂陪同,接來接去太麻煩:“不要。”

陸宵:“那我派助理過去?”

孟雪圜:“不要,你最近讓助理在片場盯著我還少嗎?找到小三、哦不,小四了嗎?”

陸宵:“……”

孟雪圜:“我們互相冷靜兩天吧,你要是不願意冷靜,那就離——”

陸宵:“我願意,但你不許再提離婚這個詞。”

孟雪圜三連否定:“不,我幫你脫敏。婚姻存續與否的前提是以誠相待。”

陸宵被狠狠拿捏住,掛完電話後,從保險櫃裡拿出兩本紅紅的結婚證,毫不猶豫地揣在褲兜裡。

保險櫃不安全了,他必須隨身攜帶,免得被人偷了。

接著,他又著手安排給孟雪圜老家的鄉親的見麵禮,人不到,禮要到。

翌日。

蜂族第29次全體會議召開。

他們的祖祠兼禮堂,早就用上了現代化的屏幕。

柏鶴主持了本場會議。

他連夜做好PPT,第一頁是標題“第29次全體會議”,第二頁是本次會議內容。

第一個議程,表揚族內的鄧伯,獲得了全國勞動模範稱號,以及表揚法醫方傅容,獲得今年的五一勞動獎章。

全場掌聲雷鳴,大家都羨慕的看著鄧伯的獎章,希望自己再過二十年也能成為勞模,不負族人,不負國家。

鄧伯笑得見牙不見眼,把紅星閃閃的勳章放進禮堂的展示台。

孟雪圜頒發了獎金,並拍照留念。

第二個議程,在投票表決之前,由林西蘭重申蜂族秘密的重要性。

林西蘭白衣黑褲,麵色肅正:“在投票之前,我再一次講訴百年前的教訓。族內不留文字檔案,過去全靠口口相傳,如有出入,請大家見諒。

據上上個蜂後回憶,原先我們西南有多個靈氣種族,蜜蜂和花相依相守,至少有花神靈氣存在。

上個世紀這片土地被帝國主義侵略時,由於泄密,侵略軍知曉了神州靈氣秘密,派人大肆尋找抓捕身負靈氣的人類做實驗。花神靈脈的人由於長相突出,首當其衝,不得不在其他靈氣種族的幫助下,遠逃海外,再無音訊。而幫助花神的種族,受到屠戮,幾經搬遷,消息斷絕。”

“自分彆時起,祖上便互相約定,絕不泄露族內秘密,絕不提及他人靈氣。”

年少人淚盈於睫,年長者陷入回憶,似乎歲月猶在眼前。

柏鶴:“請大家謹慎思考後再投票。第三項議程,孟雪圜認為陸宵先生能值得我們信任,相信大家都看過《琴瑟和鳴》這檔綜藝,因此以下省略孟雪圜的闡述環節。”

接下來是半小時的沉默猶豫時間,這也是線下投票的意義所在。

柏鶴將本次會議的重點人物,陸宵的名字,打在公屏上。

他手一快,打成了“陸樓”,道,“抱歉。”

孟雪圜:“其實你也可以把他全家都寫上。”

曆史教訓沉重,但那是國家動蕩時期整個民族的劫難,如今祖國繁榮昌盛,後盾強大,且幫助他們壓住靈氣秘密,他們不需躲躲藏藏,族人早就安心地接納了一個又一個新的家庭成員。

除非找的對象實在太拉,大家看了都搖頭。

孟雪圜真心建議:“因為你們現在在上司眼裡很可疑,如果有一天有需要,你們覺得可以告知,就不用再次開會了。”

林西蘭抱著手臂,輕輕道:“柏鶴,聽雪圜的。”

柏鶴於是將陸樓、陸玉樹的名字都加上,簡單介紹了他們六人之間的關聯。

嘖嘖,族人一臉驕傲,家人們,我們蜜蜂真是太有出息了!打工人狠狠製裁資本家!

開始投票。

不記名投票,直接在白紙上打勾或者打叉。

陸氏集團兩大總秘,柏鶴主持,林西蘭唱票。

本次會議規格和陸氏股東大會不相上下。

……

陸氏會議廳。

陸宵沉默地坐在主位,紅血絲還沒消散,眼底也籠著淡淡的青黑。

看起來就是一副走馬上任後為集團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的模樣,因為太累,整個人呈現出陰鬱魔王的氣場。

與會人員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惹到魔王,引發新官上任三把火。

咳,他們集團挺忙的哈,陸宵一下子趕走兩個哥哥,一人肩扛,貪多嚼不爛了吧。

人員陸續到齊,全場安靜,直到門口走進兩個熟悉的人影,大家驀然瞪大了眼睛。

陸大少、陸二少?他們不是說不參加了嗎?

看看兩位哥哥秋後算賬的臉色,再看看陸三少焦頭爛額的姿態,高層們心裡暗暗打鼓,他們今天不會有幸目睹豪門撕逼現場?

陸樓和陸玉樹在陸宵下位,拉開椅子坐下。

三人之間一句問候也無。

大少二少蟄伏數日,打算向三少發難了?

所有人緊張地搓手等。

等著等著,整個會議平平淡淡地開完了,主持人的語氣毫無起伏地替陸總宣布散會。

“……”就這樣啊?真是平平無奇的周一早上,還不如村裡開大會熱鬨呢。

解散後,會議室隻剩下三兄弟。

陸宵捏了捏眉心:“你們的秘書——”

陸樓:“你老婆呢?”

得,又去照顧他老婆了。陸宵閉了閉眼,也沒精力沒膽子吃醋了,像被抽掉了主心骨一樣,氣若遊絲道:“回娘家了。”

大哥二哥:“……”一看就是氣走的。

陸樓:“你不去追嗎?把我秘書替回來。”

“你這算什麼戀愛腦。”

陸宵首次沒反駁,靜靜地坐在圈椅裡,手指隔著布料摸索結婚證,好像隻能從這汲取力量。

他也想追,但孟雪圜拿離婚威脅他。

陸玉樹:“說吧,怎麼回事?”

陸宵:“沒怎麼,說了一點不好聽的話,老婆生氣了。”

心態決定一切。

他現在很好,兩位秘書連他廢物哥哥的工作生活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照顧孟雪圜更不在話下。論起照顧孕夫,那兩個秘書的時長和經驗都倍殺他。

他出現隻會把老婆氣吐。

真是殺人誅心。

這兩點慘烈的對比,是他如今還坐在這裡的原因。

陸宵掏出結婚證,趴在會議桌上,目不轉睛地端詳,他和孟雪圜的照片、他們的證件號、結婚證的編號、花紋樣式,每一樣都很完美。

如果當時膽子大一點,再笑得明顯一點,就更好了。

“離婚這種事你隻能威脅我一次。”

“下次我就——就……”

陸宵狼狽地閉上眼,被單方麵製裁的小狗能有什麼辦法。

誰讓他懷疑老婆在外麵有彆的狗。

現在隻是隔離在籠子裡,再鬨一鬨就趕出家門流浪了。

咚咚。

沈寧站在會議室門口,“你們三個怎麼了?臉色像是公司要倒閉了。”

第49章

陸鳳閣抽了抽嘴角,能不能不要將公司倒閉掛在嘴邊,兒子廢物沒事,他還能重出江湖。

三個兄弟努力掛上積極陽光的眼神,但不太成功。

沈寧慈愛地看著小兒子:“你老婆呢?”

被離婚拿捏的老三:“……”

沈寧又問陸樓和陸玉樹:“你秘書呢?上來好像沒看見?”

被離職拿捏的陸大陸二“……”

沈寧貼心地不再問。

沈寧自然是收到了醫院的通風報信,怕陸宵做出不理智的事。

這三個孩子出生時,沈寧沒有察覺到他們身上有傳承的靈氣血脈,便按照祖訓,不再將祖上的秘密告知。

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覺得自己異於常人,隻要平凡健康地長大就好。

可是陸宵和孟雪圜的事,讓沈寧開始懷疑,其實陸宵身上有隱藏血脈,並且遇到了另一種靈氣血脈,並很有可能是蜂族。

兩種靈氣加成,才會讓孟雪圜假孕的症狀不同,算不準確定懷孕日期。就像他和陸鳳閣,一個身負花神靈氣,一個身負藤蔓靈氣,他們的結合,導致沈寧懷孕概率大增。

陸鳳閣拉開一把椅子,沈寧坐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趁大家都在,開個家庭會議吧,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陸宵直起身子,他老婆這個語氣,這個說辭,然後跑回娘家了。

兩個爹不會也吵架了?

他是不是該去拜拜太奶了?

沈寧把以前的事簡單一說,他並沒有提及孟雪圜可能身負靈氣,而是告訴兒子:“靈氣給我們容貌,當然也會有點小麻煩。因為我們的體質不一樣,所以你們的老婆可能會因此而不尋常,如果他假孕或者懷孕的跡象異於常人,找找自己的原因,不要跟老婆吵架,明白嗎?”

陸樓和陸玉樹隻覺得詫異非常,因為沒老婆。

難怪陸家祖墳在那麼高聳垂直的山峰上,因為藤蔓精靈天性喜歡攀爬、喜歡高處的陽光雨露。

他們倒是突然想通一點,為什麼他們的父親會聯姻,除卻性向、門當戶對外,還有一層原因。

沈家當年流亡海外這一路,受到了許多其他族群的拚死掩護。沈家和陸家原本鄰居,陸家犧牲尤其多,一個大家族最後隻剩下了陸爺爺一脈。

當沈爺爺以華僑身份回國投資,遇到了東山再起的陸爺爺,兩人都認出了兒時夥伴,決定聯姻。

沈爺爺有弟兄,有一兒一女,陸爺爺隻有一個獨子陸鳳閣,因此是沈寧隨陸鳳閣生活,一是重回眷戀的故土,二是投桃報李。

陸宵前頭還想著陸家書房有一副字,是沈寧脫離古文文盲後,親筆書寫的,引自《國風·衛風·木瓜》。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據說是沈寧引用最恰當的一回,沒有錯彆字,也沒有望文生義。

聽完沈寧全部話,陸宵整個人如遭雷擊。

原來是他大錯特錯。

他老婆完全是無妄之災,他誣陷了老婆。

陸宵立刻把電話撥給孟雪圜,孟雪圜沒接,說正忙著。

陸宵改為發短信:“我錯了老婆,我爸爸跟我說了,是我體質問題,我的原因。”

另一頭。

林西蘭一張一張展開紙團,統計票數,“同意、同意……”

“全票通過。”

孟雪圜深深鞠躬表示感謝:“謝謝大家的信任,陸宵一定不負所托。”

工蜂們難得回家,興奮地跑去看自家的新房,孟雪圜慷慨道:“外牆維持統一是大家的共同心願,但內部裝修可以按自己的喜好,今天有空就定下吧,一期工程開始裝修了。”

蜜蜂喜歡的都是花,柏鶴請了一個擅長運用花元素的設計師,出了幾版設計圖,給大家參考。

禮堂的人減少,孟雪圜拍了投票箱,正想發給陸宵,突然外麵喧嘩起來,細聽有卡車的聲音。

孟雪圜疑惑:“今天工地不是暫停了嗎?”

柏鶴搖搖頭:“出去看看。”

禮堂就在村中心廣場邊,隻見一個車隊浩浩蕩蕩開來,車頭甚至係著紅綢。

司機和副駕的搬運工下車,打開車廂的後門,把裡麵的家電往外搬。

空調、冰箱、洗碗機……

孟雪圜:“西蘭,你買的家電?”

林西蘭:“不是,我還沒跟供貨商談。”他們整村配同款家電,等於批發,不能按零售價買。

“大明星,這是陸先生定的家電,他說人不到禮要到,見者有份。”司機拿著簽收單過來,遞給孟雪圜,“您看一下。”

孟雪圜:“……”

孟雪圜看著清單,“怎麼沒有數目?”

司機道:“陸先生說,一定要人人有份,不夠再補。”

什麼人人有份,陸宵是想人人誇他吧。

族人:“圜圜,陸宵這是來下聘了?他本人怎麼不來?”

孟雪圜:“……他比較忙,喜歡的隨便挑吧。”

族人好奇地圍上去,嘰嘰喳喳地討論。

“洗碗機?順手洗個碗的事,陸宵太客氣了。”

“乾衣機和掃地機我還沒用過。”

“智能馬桶?能衝屁股的?”

“炒菜也有機器人?好適合相堇和連嶠那兩個懶漢,快叫他們來瞅瞅。”

百花村繼明星紅毯節後,又有了新型家電展覽。

最後大家達成一致意見,太新了舍不得用,先搬進禮堂,等新房子落成再配進去。

族人一起吭哧吭哧把家電搬進去,堆滿了禮堂,看來暫時沒法開全體會議了。

孟雪圜走到一旁,打開手機,發現一條新信息-

陸宵:我錯了老婆,我爸爸跟我說了,是我體質問題,我的原因。

孟雪圜第一眼,陸宵又給自己的綠帽找到了自欺欺人的新解釋。

第二眼,爸爸?沈寧?體質問題?

沈寧會跟陸宵說什麼?孟雪圜靈光一閃,剛剛回顧了精怪靈氣曆史的腦袋,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沈寧是從海外回來的,沈寧和陸叔生了三個孩子,他們都容貌出眾,深深吸引住蜜蜂的目光。

現代醫學手段檢測下,哪有什麼不能明說的體質問題,除非是靈脈。

下一秒,陸宵又發了一條過來:“老婆,我去接你,我跟你細說,好不好?”

孟雪圜回複道:“不用,我下午就飛回去。”

孟雪圜猜中的把握從三分變成七分,把剛才的投票結果照片發給陸宵:“之前我跟你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因為關乎整個大家族的秘密,所以我回來請他們投票表決要不要告訴你。”

陸宵的電話馬上打過來,聲音很急:“投完了嗎?這麼草率就投票,沒有給我的演講和拉票環節嗎!我還能行賄——”

他還沒展現自己的誠信、可靠、鈔能力,票數肯定很低。

孟雪圜:“你又不是去美國選總統。”

陸宵反應過來:“我通過了?”

孟雪圜:“嗯,我可以告訴你了。”

陸宵驚訝道:“我在你家族裡風評還可以?”

孟雪圜:“……嗯。”工蜂內部到處流傳著你的事跡,誰想被你當假想敵。

陸宵追求完美道:“老婆,下次投票環節一定要讓我先拉票,我想要全票通過。”

孟雪圜:“已經是了,你不是給我老家送了幾大車家電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家電下鄉活動力度這麼大。

陸宵沾沾自喜,他一直在想什麼見麵禮合適,縱然他能送奢侈品,對於普通人來說不如發錢,發錢又太俗,最後他想到送家電,又大又顯眼,符合他的氣質。

孟雪圜不欲在電話裡多說,道:“我的秘密跟你差不多,你有空先了解蜜蜂的習性。”

陸宵好學生一樣道:“好的,老婆,我可以去機場接你嗎?”老婆好和顏悅色,是不是不生他的氣了?

孟雪圜:“家裡見吧。”

陸宵關心道:“你今天有沒有吐?”

“沒有。”孟雪圜趁機和他講道理,“我把秘密分享給你,是我頂著家族的重任相信你,你能回給我同樣的信任嗎?”

陸宵脫口而出:“能。”

孟雪圜:“如果有類似的事,鐵證如山是我的錯,你詢問我可能導致婚姻破裂,你會不會問我?”

他故意極端地舉例,治療陸宵就得下猛藥,先把屋頂掀了。

陸宵猶豫,陸宵沉默。

陸宵找補:“我老婆怎麼會犯錯,真要是你錯了,我幫你補上。”

天塌下來他都不會跟老婆離婚。什麼都可以商量,唯獨離婚不可以。

孟雪圜冷酷無情地掛斷電話:“你繼續反省,不要叫我老婆,我回去就把你的結婚證扔水裡。”

“老婆,喂——”陸宵恨不得以頭搶地,這麼實誠乾什麼,哄老婆的關鍵時刻,他這張嘴還是扔了吧!

他看向桌上大紅色的結婚證,想起孟雪圜的話,連忙掏出手機給它從各個角度拍照,除了人臉,所有信息全部打碼,發了個朋友圈九宮格。

他等了等,居然沒有沒有人給他點讚。??

陸宵定睛一看,原來他的手指已經形成肌肉記憶,凡是老婆相關,學會了自動分組可見。

陸宵看著自己的手指,沒出息,太沒出息了。

嘴沒用,手指也沒用,難怪老婆要生氣。

連個點讚都沒有,他的心思無人知。

陸宵一雪前恥,登錄長草三個月的微博,把九宮格再發一遍。

點讚瞬間過千,陸宵滿足了。

他的幾千萬粉絲聞訊趕來,看見滿屏紅豔豔的證,眼神瞬間呆滯。

[都是同一本不同角度,鑒定完畢。]

[第一次見到這麼曬結婚證的,封皮封底都要曬。]

[哥,你不說人家以為你結了九次婚,比隔壁八離世家還猛。]

[集郵都沒這麼曬的,知道你很寶貝了。]

[恭喜恭喜,紅包拿來。]

[綜藝裡不是說要補一個求婚戒指,彆光曬結婚證,曬一曬鑽戒讓你貧窮的粉絲開開眼界。]

[陸哥你不是豪門三少嗎?矜持一點。]

[你看看你不值錢的樣子,好歹讓你老婆同步曬圖啊。]

陸宵心想,他可不敢,孟雪圜揚言要撕呢。

CP粉趕來後,評論區頓時變成粉紅愛心的海洋。

他倆的結婚詞條也衝上熱搜,都在期盼他的世紀豪門婚禮。

[媽媽!我磕的CP領證了!四舍五入我就是媒人!]

[陸宵你小子擺酒彆忘了請一桌CP粉。]

[圜圜!圜圜,媽媽的大寶貝,你跟陸宵一定要好好的。]

[據本雪花觀察,我們圜圜有點顏控,陸宵這麼帥還這麼豪,我滿意這門婚事,總比萬一他找個窮逼帥哥扶貧好。]

陸宵體驗到了勇敢的快樂。

嗬,沒有人能用離婚威脅他,如果有,他就曬結婚證。

他微信發送孟雪圜:“你每提一次離婚,我就曬一次。”

人不要臉,就有老婆。

遠在西南十分要臉的孟雪圜:“……”

好,被反向拿捏了。

陸宵不是在公司嗎?為什麼能隨時隨地曬結婚證?揣兜裡了?

……

陸宵調理好心情,按照孟雪圜的吩咐,開始在網上搜索蜜蜂相關習性。

蜂後、工蜂、雄蜂。

資源共享、分工精確、相互製約。

真是不錯的社會結構。

陸宵看著看著,突然覺得這些習性有些眼熟。

蜜蜂怕煙,孟雪圜也討厭,他那天回來在書房抽了煙,孟雪圜止步在書房外麵。

蜜蜂喜歡花,喜歡蜂蜜,孟雪圜的房間永遠有鮮切花和蜂蜜,彆人送花他就高興,還當著他的麵高興。

蜜蜂早出晚歸,孟雪圜一下戲就回家。

孟雪圜在綜藝裡熟練地割蜂脾,孟爸爸的蜂群出事第一反應叫孟雪圜回家。

他跟孟雪圜接吻覺得好甜,總是聞到香味……

孟雪圜說他們的體質差不多。

陸宵醍醐灌頂,難道他老婆也擁有精怪靈氣,他是小蜜蜂精嗎?!

他腦海裡出現黃黃的,肚子圓滾滾的蜜蜂,勤勞地在花叢中采蜜,看見盛放的牡丹就走不動道。

而陸宵就是牡丹!不,準確來說是偏愛牡丹的花神。

仿佛是一場綺麗的幻想,蜂神與花神,天生一對。

他做夢都不敢想他跟老婆這麼配,他生來就是等待蜜蜂來采花,釀造出甜甜的花蜜,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配得上孟雪圜,廢物哥哥忽略不計。

那孟雪圜是哪一種蜜蜂?

他那麼招人喜歡,肯定是蜂後。

陸宵立刻深入查找蜂後的資料。

處女王蜂後出王台後婚飛,外出尋找雄蜂,一次受精,終生產卵。交配完畢雄蜂的生殖器會留在蜂後體內……

陸宵從來不知看科普也能看得脊背酥麻,蜂後的習性,居然和他的上床體驗對上了。

“儲精囊……”陸宵看見這三個字時,墨色的瞳仁顫了顫。

沈寧說習性隻能勉強有個對照,靈氣逸出至今,他們已經與正常人無差彆。

可是陸宵此刻篤定,孟雪圜就是有,他就是有儲精囊。

因為他按到了。他美滋滋地欺負老婆,當成巨大的驚喜,想看孟雪圜的生澀反應,但凡他跟孟雪圜討論一嘴呢?

兩次手指,他不知天高地厚地探索老婆,探索完又翻臉不認人,留給老婆兩次難受的假孕反應,又冤枉他給自己戴了綠帽子。

明明老婆親口說過孩子是他的。

他偏偏不信,偏偏不問。

陸宵關掉屏幕,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手背上包紮著雪白的紗布,此刻看起來分外刺眼,提醒著他的斑斑劣跡。

手背的疼不及孟雪圜孕吐難受百分之一。

不是要找小三嗎?

不是打定主意要讓小三生不如死嗎?

他應該把這兩根手指剁了給孟雪圜賠罪。

可是孟雪圜聞到血腥味就會吐,他不過是劣跡再加一條。

陸宵的人生中獲得過很多次成功,唯獨在孟雪圜這裡,他做了多次懦夫。

蜂後或許是有婚飛義務的,他占了孟雪圜法律上伴侶的位置,卻沒有負起相應的責任,還要孟雪圜來一步一步推進度。他當個傻子跟著老婆就罷了,居然還半路拐了彎,走進自己給自己設的死胡同。

陸宵想給孟雪圜再道歉一次,但孟雪圜明顯不願意在電話裡說這件事,麵對麵更安全。

孟雪圜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他總是打電話騷擾,影響他和家人團聚話家常,是很不懂事的行為。

陸宵克製著,突然想到,如果孟雪圜是蜂後,那他的同鄉……是工蜂?

從001到0177,沒有什麼麻將搭子,是孟雪圜編的幌子,他們是一個族群中人數最多的工蜂。

他亂吃醋,沒給工蜂一個好臉色。陸宵後背冒出冷汗,所謂的投票,就是工蜂一票一票投的,他差點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陸宵搓了搓臉,他就沒辦過一件聰明事!

手背的紗布微微透出血漬,因為大腦情緒過於激動,似乎也牽連了傷口。

陸宵盯著手背,鬼使神差聯係了陸家的私人醫生,問他要傷口護理事項和祛疤膏。

怎麼說,老婆愛他,蜜蜂愛花,肯定是鐘愛漂亮的臉漂亮的花。

可不能瑕疵了!

本來隻是隨意包紮的陸宵,立即打算重新換藥。

“老三。”

沈寧陪同陸鳳閣在公司辦完事,又返回來叫他:“你果然還在這裡,過來吃午飯。”

陸宵“嗯”了一聲,跟上他爸。如果他的調理綠帽中藥不是被楚浩發現,而是他爸發現該多好。

方寸大亂當局者迷時,還是得求助聰明人,楚浩這傻……楚浩也說過殺手就是主角自己的話。

陸宵乾澀地抿了抿唇,原來聽不進話的隻有他自己。

沈寧在公司的食堂開了一個包間,一家五口在公司解決午餐。

早上開會的人看見了,懷疑是兄弟鬩牆驚動天庭,沈寧和陸鳳閣下凡調解,全都豎起了八卦的耳朵。

陸宵關上包廂門。

陸宵一想到老婆還在假孕中,就食不下咽,乾吃了幾口米飯就放下筷子。如果不是他作死戳第二次儲精囊,孟雪圜這時候應該吃嘛嘛香。

沈寧挑起話頭:“醫院那邊說圜圜假孕,他怎麼樣?反應嚴重嗎?”

陸宵:“吐得挺厲害的。”

沈寧目露心疼,“你最近減少工作,多陪陪他,有你在會好很多。”

陸鳳閣:“你現在倒是願意承認假孕要人陪了。”

“……閉嘴。”沈寧對陸宵道,“無論如何,你不該在他產檢時跟他吵架。”

陸宵懊悔取經道:“爸,你當時是什麼心情?”

沈寧:“覺得陸鳳閣是傻逼,想要離婚。”

陸鳳閣臉色一黑:“彆聽你爸胡說。我不過是說一句,假孕一律當成真孕對待,是你跟我吵不要把假孕當回事,你要光腳自由。”

陸宵看著沈寧,爸,您這有點顛倒黑白了。

沈寧:“現在重點是圜圜的事,陸鳳閣你還要跟我翻舊賬嗎?”

陸鳳閣閉嘴。

陸樓和陸玉樹作壁上觀,每回吃飯都能看個相聲也不錯。

陸宵不知怎麼的,忽然覺得跟陸鳳閣更有共同語言,還是陸爸靠譜。

尤其是那句,假孕一律當真孕對待,至理名言。

他老婆這次的反應還不知道真假。

現在隻能確定第一次是假的,第二次還要慎重對待。

第一次……等等,他不僅對不起孟雪圜,還對不住他不存在的好大兒。

他雖然體麵喜當爹,但是因為孩子不存在,沒有真正思考過當爹這回事。

他必須為他精神上的崽兒做點什麼,比如為他爭取應有的長孫待遇。

陸宵對陸鳳閣道:“你的虛擬長孫已經出現了,爸,您這麼會取名字,給他取個名字吧。”

他們三兄弟名字還可以,還有典故。

陸玉樹溫馨提醒:“老三,你在陰陽誰?”

彆忘了他們的名字是源於沈寧的情書錯彆字,是諷刺沈寧文盲,還是諷刺陸鳳閣小肚雞腸呢?

沈寧:“……”

陸鳳閣也覺得陸宵陰陽怪氣,也不是第一回了:“有這個必要嗎?”

說到底隻是受到精子的刺激,並沒有精卵結合過一秒。

陸宵不可置信:“這可是你的長孫,你怎麼說一套做一套,假孕一律當作——”

陸鳳閣額頭青筋跳了跳:“長孫的名字你自己取,不過你的名字我倒是可以幫你改一個。”

陸宵:?

陸鳳閣:“阿寧假孕過三次,按照你的重視程度,你該排行老六,你以後叫老六吧。”

陸老六:“……”

第50章

“三次假孕?爸,我們有特殊的避孕藥嗎?我吃。”

他已經讓老婆連著假孕兩次,事不過三,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不對、不對……他老婆假孕的重點不是他進不進去的問題,是孟雪圜的儲精囊在搞事,就算他每天隻親親摸摸也不行。

要不以後他禁欲吧,手指能碰到的地方,他的雄蕊更可以,那玩意兒還不怎麼受大腦控製。

沈寧見陸宵一臉沉重和堅定,幾乎能看出他在想什麼:“其實我們的大腦很聰明,第一次被假孕騙得團團轉之後,第二次就不會上當了,我後麵兩次基本沒感覺,要不是你爸天天拿針戳我手指……”

跟驗血糖似的。

他至今不知道陸鳳閣是怎麼發現的,怎麼每次都被他抓住。

陸宵並沒有被安慰到,他對陸鳳閣怒目而視:“你怎麼天天紮我爸手指?我是不會這樣的。”

陸鳳閣閉了閉眼:“一共才紮兩次。”

沈寧:“天天是一種修辭手法。”

陸樓終於為弟弟說句話:“爸,你明知道他是個戀愛腦,就不要使用高端修辭了,他聽不懂的。”

沈寧:“……好吧,圜圜最難熬的第一次已經過去了,要不是你——本來人家第二次沒感覺的。”

陸宵覺得自己應該流放苦寒之地贖罪,但他不想再出差,他現在想馬上見到老婆。

“我要去找他。”

“站住。”陸鳳閣叫住他,“你剛到西南就得跟他再坐飛機回來,時間耗在坐飛機上有什麼意義,先去把班上了,你不是想吞了海星娛樂嗎?”

陸鳳閣對陸宵上任之後的動作心裡門兒清,默許了他的做法。

陸宵定住腳步,發現自己和老婆的大秘密,解除誤會互訴衷腸的關鍵時刻,怎麼還要上班啊?

手機叮咚一聲,是他的微博對孟雪圜特彆關注發出的提醒。

陸宵掏出來一看,老婆轉發了他的微博!

想見老婆的心更加強烈了。

陸宵對陸鳳閣道:“您來都來了,幫我上班吧。”

陸鳳閣一臉拒絕。

陸宵求爺爺告告奶奶,轉頭對沈寧道:“爸,要不您幫我上班吧?實在不行我求爺爺幫我上班。”

你爺爺都八十了在家養老,還要出來上班。

沈寧比較心軟,道:“好吧。”反正話他答應的,活兒是陸鳳閣乾的。

陸宵當即打電話安排一架直升飛機在孟雪圜老家的機場等他。

孟雪圜的老家在山裡,群山環繞,山路彎彎繞繞,從機場坐車得花三小時,直升機過去不到一小時。

法拉利空間不大,偌大的硬皮結婚證杵在褲兜裡,戳到身體不說,邊緣還會彎折起來。

陸宵雖然觀摩欣賞過很多次,但都是洗手後才翻閱的,保存得非常好。他把結婚證掏出來放在副駕駛上,瞥了一眼,專注開車。

牡丹是花中之王,國人喜愛牡丹,連結婚證上都是滿滿的牡丹元素,喜慶祥和。

棗紅色外皮上是莊重的國徽,翻開內頁,結婚照上方是對稱的專色油墨印刷的牡丹防偽版畫。

封二中間是一幅飽滿圓潤的牡丹團花,粉紅色的。

牡丹團花下方,是他們的結婚證編號,一證一號,彆無分號,在熒光下會閃耀著絢麗的光彩。

陸宵私以為工藝和設計都是人類藝術巔峰。

這能怪他愛不釋手嗎?連結婚證都是他們相愛的樣子。

是誰發明的結婚登記,是他的恩人。

孟雪圜怎麼能想著撕呢?

等等,他帶去西南的話,孟雪圜看見了會不會想著撕掉?

陸宵猶豫了下,下車前留在車上。

車門關上下一秒,他倏地打開把結婚證拾起,寶貝地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放進西裝上衣內側口袋。

萬一有人偷他的車呢?法拉利沒了還能再買。

結婚證不能丟,是絕版的。

補辦就不長這樣了。

兩年前全國結婚證統一改版,上麵的文字“根據《***婚姻法》”,變成了《***民法典》。

陸宵曬圖前去查了一下新版,把結婚證碼得民政局都認不出來,基本隻有耀眼的紅色封皮能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家開江南皮革廠。

另一頭,孟雪圜被許久未見的族人圍著噓寒問暖。

婚飛大事已經完成,蜂後不要太辛苦了噢!

“不辛苦不辛苦。”孟雪圜熱著臉擺手,陸宵自從知道他假孕,醋沒少吃,手伸得老長,把他的工作計劃往後延了半個月。

當然,代價是丟了一些客串角色和商務活動,反正不是擔任男主的大製作,賠了很有誠意的違約金,無傷大雅。

孟雪圜上廁所時,才敢掏出手機,轉發了陸宵的結婚證曬圖,配字[持證營業]。

人太多他都不好意思點開。

雖然工蜂對陸宵的操作司空見慣。

孟雪圜厚著臉皮點開細看,粉絲含淚祝他新婚快樂,孟雪圜有點心虛,他都領證兩年多了。

領完證,陸宵就找借口收走了孟雪圜的證,其實他自己也沒有好好看過。

原來長這樣子,原來上麵的圖案那麼好看。

雖然陸宵目前還死性不改,但孟雪圜決定在心裡原諒他。

麵上還是嚇唬嚇唬的。

看完結婚證,又看評論。

[孟雪圜好敷衍,就一個轉發,沒了。]

[不,直接轉發陸宵的又糊又辣眼睛的九宮格一定是真愛。]

[講道理,我們公司給民政部門拍打樣圖都沒這麼認真。]

[樓上你……結婚證是印鈔廠印的,不敢想象你每天摸多少軟妹幣。]

[什麼叫一個轉發,不是還配了四個字嗎?]

[以後娛樂圈炒CP都給我出示營業執照!口味刁了,假的不吃!]

一時,#炒CP要不要出示營業執照#也被日上了熱搜。

[恭喜圜圜,外地戶籍單身不能在南城買房,結婚後可以買了。]

[好務實的粉絲,我懷疑你是想知道他買房在哪去蹲點,畢竟過去兩年,孟雪圜換了好幾次租房,狗仔都蹲不到。]

[破案了,你是為了買房才跟陸宵領證的。]

孟雪圜眨了眨眼皮,他現在結婚了,不會再被唯粉帶著跑了。

o(* ̄︶ ̄*)o

嬸子們連夜包了粽子,伯伯去舀了新鮮蜂蜜……大家庭難得團聚,大家忙忙碌碌,有些東西不能上飛機,先快遞寄出。

“這種三角粽是蜜棗粽,你吃甜的,這種直筒粽是花生蛋黃肉餡粽,帶回去分給同事。”

出門打工的工蜂人人有份,分量極大。

孟雪圜被一簇簇掛在竹竿上晾乾的粽子驚呆了。

肚子餓了,他解開一個蜜棗粽,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幾十毫升的小蜂蜜瓶子,擠出一點槐花蜜在上麵。

對於一般人或許太甜膩,對孟雪圜剛剛好。

他嘴唇上沾了晶亮的蜂蜜,心裡思索著要怎麼跟陸宵解釋他是一隻小蜜蜂。

陸宵應該已經猜出來了吧?

晚上他們就可以見麵了。

族人見孟雪圜乖乖坐在竹竿下吃粽子,白衣黑褲,像隻吃竹子的可愛大熊貓,但是大熊貓哪有這麼瘦的,更加憐愛,紛紛勸他多住一晚。

“城裡的水質不好,空氣也不好,看你都瘦了,再留一晚吧。”

孟雪圜略微猶豫,他接下來沒事,再住一晚也可以,但是陸宵那邊……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起,竟然是《琴瑟和鳴》的導演。

導演開門見山道:“我最近又接了一檔種田綜藝,有個嘉賓臨時有事來不了,你要不要來體驗一期?”

孟雪圜參加的那期婚戀綜藝大爆特爆,效果出圈,緊接著的下一期嘉賓陣容沒有上期豪華、矛盾看點也不強,因為綜藝爆了,反而被塞進來兩對實際上已經各玩各的、貌合神離的資源咖,咖位後台沒陸宵大,還天天給他擺譜。

節目招罵,製片人還要導演硬著頭皮拍出他們的一往情深。

他是拍綜藝的又不是拍愛情電影的!還能給他們一個一個摳眼神細節嗎!

導演吃過好的,直接撂挑子不乾,被另一家平台挖過去,操刀一檔種田綜藝,他想打造地表最帥種田天團。

他這檔種田綜藝不玩虛的,直接全程直播,沒有替身乾活,一共分成兩部分,上半部分原始小農模式種田,鐮刀鋤頭黃牛,上下部分現代化農業,機器收割無人機噴灑農藥。

通過對比,展現農業的變遷和農民的不易。即使是在現代,農業依然深受天氣製約,一旦發生惡劣天氣,農民血本無歸。

導演絮絮叨叨說著他的理念,本來想拒絕的孟雪圜不由認真聽了下去。

在這一批受過教育的工蜂長大工作之前,百花村是非常貧窮的,房子都一樣破,沒有誰家修新的,一度被列入貧困村。

一是族人從事傳統勞作,經常被天氣弄得無可奈何。二是他們族內財產共享,一窮窮一村。

正如那句話所說,一個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遠。任何村子,村民都有富裕貧窮之分,富的抓住風口越來越富,窮的屋漏偏逢連夜雨。但百花村沒有,孤寡老人生病,他們也要湊錢送到城裡的醫院治病,就算有醫保,仍然會快速消耗掉積累的財富。

孟雪圜和林西蘭他們,小時候放學,也是要乾農活的,他對種田並不陌生,相反,還很熟悉。

他們團結至今,不落下任何一個人,相信以後群體會走得越來越遠。

導演:“節目已經一期了,下期開天窗了。我邀請的都是能乾活的藝人,沒有四體不勤的,但是娛樂圈願意曬太陽種田的藝人還是少。我看你正好有檔期,其實我第一個想到的是陸宵,但是他退圈了。”

孟雪圜:“你怎麼覺得我會種田?”在《琴瑟和鳴》裡,陸宵啥活兒都沒讓他乾。

導演道:“因為我查資料時無意間看到了你的畢業論文。”

孟雪圜是氣象專業,畢業論文的致謝部分,他認真地寫了自己學氣象的初衷,回憶了族人種田的艱辛和因為天氣蒙受的巨大損失。

導演知道怎麼說服孟雪圜:“雖然你身處娛樂圈,但我相信你報專業時的初心沒改。你私底下還給農業災害救助基金會捐了很多錢,我們這檔節目也是助農的,廣告是投資人分成的,但是直播收益會捐出去。”

孟雪圜轉頭看了看在修複木犁的族人,八月份,第二季水稻要播種了,收成如何,還是未知。

他一直希望,有個機會,能在娛樂圈也力所能及做點什麼。

比起室內棚拍、鎂光燈照射,孟雪圜身為蜜蜂一員,其實他更喜歡戶外自然,擁抱陽光。

機會來了,正合他意。

至於假孕,不要緊的,吃點藥馬上就沒反應了。

“好,我答應你。”

遑論彆的,片酬也不低,導演才敢來邀請他。陸宵推了他的一些工作,或許就是為了給這檔綜藝讓步。

天邊忽然飛來一架直升機,隱隱約約,孟雪圜心裡一跳,對導演道:“你聯係我經紀人,咱這個合同,陸宵問起來,就是已經簽完了,懂?”

導演秒懂:“好。”

孟雪圜先斬後奏,低頭咬了一口蜜棗粽子。

然後眼睜睜看著直升機放下梯子,迫近地麵,因為要建新房,土地平整了一大塊,正好當落腳點。

直升機轟鳴著,盤旋著開走,聲音引起了全體族人的注意,紛紛抬頭看。

陸宵拉著梯子,三兩步從上麵跳下來。

“哇!是陸宵!我就說他本人不可能不來!”

“直升機欸!好帥的!”

陸宵環顧一圈,精準地找到躲在粽子下方的孟雪圜,走了過來。

“對不起,先斬後奏,但我見不到你快瘋了。”

孟雪圜很好說話地說:“沒事噢,我也先斬後奏接了一檔種田綜藝,扯平了。”

陸宵晴天霹靂:“是那個每天種滿八小時的綜藝嗎?”

他身為陸氏文娛部總裁,當然見過這檔綜藝找他拉投資,他投了一點錢,但沒想到讓孟雪圜參加。

孟雪圜點點頭。

陸宵急了:“可是你在假孕,而且我退圈了,我沒辦法陪你。”

孟雪圜抬抬下巴:“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不要小瞧有蜂後血脈的人。”

他的體力其實很好,不然也吃不消陸宵。

陸宵的注意力又被“蜂後”兩個字吸引,蹲下來摸了摸孟雪圜的小腹:“真的是蜂後……老婆,我爸剛剛告訴我,我們家其實有牡丹花的靈脈。對不起。”

孟雪圜:“那你知道我假孕是因為……”他不好意思說出那個構造。

陸宵:“我查了,我知道,蜂後是最大隻的蜜蜂,超可愛的。”

孟雪圜勾了勾嘴角,雙方都很聰明,不用解釋一堆真好,“難怪你很招蜜蜂喜歡。”

陸宵頓了頓,這句話,孟雪圜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說過,他被蜜蜂蟄的時候,孟雪圜說他招蜜蜂喜歡。

原來,孟雪圜一直都那麼敢說敢做。

陸宵頓時沒了立場不支持孟雪圜去參加種田綜藝,他收住不該說的話,隻是提了一句:“我怕這次是真孕。”

孟雪圜:“假的。族裡的醫生已經幫我看過了。”

陸宵:“還有醫生?那能不能請他進駐綜藝?”

孟雪圜指了指那邊一個七十歲還能劈柴的老頭兒:“不行,他不願意離開村裡。”

陸宵眼神掃過去,發現大家都一邊乾活一邊看他,手上的功夫完全不耽誤,也不上來打擾他們見麵。

不愧是勤勞的蜜蜂一族,到處都是勞作的氣息。隻除了兩個人。

不遠處的樹蔭下,兩架躺椅並排,躺著兩名年輕人,悠閒放羊,跟周圍格格不入。

難道這就是雄蜂?陸宵欲言又止。

孟雪圜強硬從他口袋裡拿走結婚證,陸宵敢怒不敢言。

“直說,再憋著離婚。”

陸宵立刻道:“我有罪,我吃雄蜂的醋。”

孟雪圜:“……你知道為什麼叫婚飛而不是巢內交配嗎?因為要攝取外麵多樣性的基因。”

他不跟族內的雄峰交配,而外麵的雄蜂……抱歉,普天之下隻有這一巢有靈氣的蜂群。

陸宵:“老婆,你好厲害,你是真正的王,謝謝你選擇我。”

孟雪圜被誇得高興:“你也是最好看的花王。”

陸宵抿了抿唇,事已至此,絕對不可能讓孟雪圜獨自去種田,不僅體力活難度高,而且進去的同事卷種田時長怎麼辦?跟著卷?就說陸氏大樓,就有很多到點不下班的卷王,陸宵見得太多了。

陸宵道:“我上個洗手間。”

孟雪圜:“那邊。”

陸宵進了洗手間,直接給導演打了電話:“你這個綜藝旨在體現種田的艱辛,對吧?”

導演瑟瑟發抖,果然,陸宵這就來算賬了,他梗著脖子道:“我們已經簽合同了。”

陸宵:“你種田綜藝不邀請素人嗎?”

導演:“素、素人?”

陸宵:“我。”

導演被餡餅砸中,不敢置信:“……是有打算,你、你算素人嗎?”

陸宵:“不算也行,你想展現種田苦,為什麼隻邀請藝人,不高價邀請坐辦公室的都市白領?”

導演激動得都結巴了:“……都、都市白領?”

陸宵:“我。”

見導演不說話,陸宵怒道:“退一萬步說,資本家不應該去種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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