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沉默了一瞬,如實道:“怕啊,當然會怕,可怕又能怎樣呢,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助長彆人誌氣滅自己的威風,讓自己像隻見不得光的老鼠一般,永遠活在彆人的淫威之下。”
“噓噓噓!小聲點兒!”青言見狗蛋的話越說越激進,生怕車中的兩個主子聽了去,急忙朝他噓聲,“找死是不?”
一旁的青書苦笑著搖了搖頭,還以為是個有誌之才,沒想到也是個愣頭青。
狗蛋仍舊一副無畏無懼的模樣,行在前麵的青書輕輕勒著韁繩等著兩人近前後,語重心長地說了句:“不怕死,謂之勇,上趕著找死,謂之蠢,這世上不乏英勇和聰明人,但既英勇又聰明的,卻是少之又少,而唯智勇雙全者,方能掌控全局,決勝千裡。”
什麼之乎者也,對於目不識丁的狗蛋來說,向來頭疼得很。他甩甩頭,用不耐的語氣對青書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懂!”
“孺子不可教也!”青書嗔了一句,駕馬先行。
青言指著狗蛋笑話了一番,這個性格他倒是極為喜歡。
“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除了勇敢的人,殿下還喜歡聰明人。”青言斜著身體悄悄對狗蛋說道,“你既能入殿下的青眼,想必也有你的聰明之處,隻是你年紀還小,遇事考慮不周全倒也正常,不過入了京,尤其是進了駙馬府後,可千萬要謹言慎行,那裡比不得東明寺的愜意,行事皆被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若有行差踏錯,可不是抄幾卷經就能解決的,甚者,恐危及性命!”
狗蛋最怕的就是規矩,東明寺的規矩都算是少的,但也常常壓製得他喘不過氣,聽青言的口氣,那駙馬府的規矩應是比東明寺要嚴厲千百倍,這倒真讓狗蛋心中生起了恐懼。
看著狗蛋逐漸凝重的神色後,青言心滿意足地笑開了。
就這樣,狗蛋懷著對未知的憧憬與恐懼,一行人摸摸索索地行了兩三日後,終於靠近了長京的城門。
遙遙望去,女牆上紅的、黃的、綠的彩旗隨風飄揚,守城的士卒隔旗而站,威嚴肅穆神情讓人不敢直視。
城牆下的門口處,左右各站著兩名守衛在盤查著入京者的路引,熙熙攘攘的人群進出不停,竟比東明寺所屬的陵川縣的菜市場還要熱鬨幾分。
狗蛋牽扯著韁繩,遙望著遠處巍峨的城牆失了神。
守衛亦遠遠地便瞧見了馬車上傍著的寫有“殷”字的旗幟,那是獨屬於駙馬府的標誌,守衛不敢有絲毫懈怠,上前揖禮請安後迅速放了行。
進了城後,車和馬皆同時提了速,青言在前高呼著讓百姓避讓的話,瞬間便在喧囂的長街上開出了一條道來,引領著馬車輕車熟路地駛到了駙馬府的大門前。
入目處,皆是紅牆青瓦,朱漆的柱子撐起了高聳的門楣,兩扇同樣上了朱漆的門向內大敞著,兩列仆人恭敬地佇立在門口迎接著主子的歸來。
駙馬府裡麵,更是樓挨著樓,屋連著屋,假山池塘,應有儘有,一時間,竟將狗蛋看花了眼,根本看不完也數不清。
而這便是迄今為止,狗蛋所見過的最宏偉的府邸了。
狗蛋站在院子中央,仰望著屋脊,脖子都快折斷了。
皇宮也不過如此吧!狗蛋心想。
青言拖著已狀似木樁的狗蛋朝後院行去,狗蛋反拉著青言的袖口,正欲抒發心中無限的感慨時,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橫闖了進來。
韓家兩兄弟忙朝來人行禮,口中喚著“拜見老夫人”的話,心中謹記青言叮囑的狗蛋忙有樣學樣,朝著老婦人拜禮。
“母親!”殷伯廷喚了一聲。
清河郡主朝兒子咧嘴笑著道了句:“我兒辛苦了,一路舟車勞頓,想必累壞了吧?趕緊去屋裡歇著,娘差人將膳食一並給你送屋去。”
言罷,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