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薛小滿的觀念,廚房旁邊應該是餐廳,結果旁邊卻是一張將將能容下兩人的木床,四條木腿高低胖瘦各有千秋,被單被罩不知是臟的看不出原色還是洗得掉色。
床左邊又是一個關不嚴實的櫃子,右邊緊鄰著那個塑料糊的窗戶和土牆,風一吹,牆上的土簌簌往下掉。
薛·嬌生慣養·小滿:......
不行我受不了這委屈......
他是家中這一輩唯一一個男孩,是被七大姑八大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寵到大的,從出生起什麼苦什麼罪都沒吃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家有保姆管家,出門有司機保鏢,所有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看看現在這...
絕了。
方美蘭真是絕了...
薛小滿坐在小板凳上,雙目放空,整個人都是大寫的弱小可憐又無助,也不知道彈幕現在都怎麼笑他。
還沒容許他傷感一會兒,節目組的人架著各種設施魚貫而入,他們在屋內各個角落都架上錄像和收音的機器,看樣子是打算給觀眾們來一個全方位24小時的直播。
薛小滿的一切電子設備在來之前就被收了,唯一能安慰到他的大概隻有箱子裡的那些零食。
結果不待他拆開一包pocky,零食也被收走了。
壯漢導演笑眯眯道:“零食也沒收哦,到這裡隻能吃家裡做的飯,希望你不要‘真香’。”
薛小滿:......
行吧...
他深呼吸,自我麻痹既來之則安之,安不了就忍之,忍他媽的一個月就他媽的能回去了。
這地方多好啊,山清水秀的,空氣也清新,多好啊。
一秒後。
好個屁啊,它好就好在它馬勒戈壁嗚嗚嗚嗚。
不行我麻痹不了自己嗚嗚嗚,我真受不了這委屈嗚嗚嗚。
薛小滿想著自己原本在京市的快樂生活,再看看自己周圍這家徒四壁,巨大的落差讓他鼻子一酸,眼眶一紅,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淚。
節目組安置好所有的東西後就退出了屋子,留薛小滿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抱著自己。
天空飄來一片遮天蔽日的雲層,阻隔了毒辣的陽光,室外也涼快了一些,導演組就在外麵嘮嗑,十句話九句都是薛小滿。
相比之下,沒有空調電扇又不開窗不透氣的屋內則十分悶熱,但薛小滿並不想走出去,他將頭埋在自己的腿上,腦裡亂作一團。
一會兒咒罵方美蘭,一會兒又想哭,一會兒又想他親媽了。
想到他親媽,薛小滿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
薛小滿下意識抬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老奶奶。
老奶奶穿著一身樸素的衣服,臉上的皺紋和溝壑暴露了她的年齡和辛酸。她身材消瘦矮小,但背上卻背著一大捆木柴,將她那本就佝僂的腰壓得更彎了,而那扶在門上的手滿是繭子和褶皺,比木柴還乾枯。
薛小滿記起來,和自己交換身份是少年叫陸小餘,陸小餘有個哥哥,陸家兄弟倆的父母早年在外打工時去世了,隻留下他們和奶奶相依為命住在小青山裡。
薛小滿的奶奶去世得早,但在他的記憶裡,奶奶總是一副雍容華貴的模樣,平時就愛好打打麻將。那雙手一點皺紋都沒有,帶個碧綠的翡翠戒指,就像小姑娘的手一樣白嫩。
和眼前這老奶奶完全不一樣。
薛小滿心裡頓時湧起濃濃的辛酸。
對麵的老人應該也是知道薛小滿,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完整的牙,滿口濃重的鄉音:“崽崽來了呀,是小滿嗎?”
薛小滿匆忙抹了抹眼睛,站起身,道:“我是薛小滿,奶奶你好。”
說實話薛小滿沒聽懂老奶奶在說什麼,隻聽明白了後半句,隻好連蒙帶猜地回複。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老人扶著門框,艱難地抬腳邁過門檻,彎腰背著那一大捆木柴朝牆角挪動。
途中掉下幾根木材,她又艱難地彎腰伸手撿起。
薛小滿向前麵邁了一步,伸出手,想去幫老奶奶。
結果老奶奶索性就將木柴丟到了地上,往旁邊一踢:“累死老婆子我了。”
薛小滿隻好又訕訕地收回了手,白襪子也磨蹭回原來的位置,腳趾躊躇地動了動。
老奶奶熱情得很,放下木柴後又問薛小滿:“崽崽來之前吃飯了嗎?餓不餓啊?要不要阿婆給你煮點玉米糊糊喝?”
這次薛小滿一句都沒聽懂,隻好問:“您說什麼?”
結果老奶奶似乎有點耳背,扯著嗓子反問他:“什麼?”
這一下就把薛小滿給整懵逼了:“什麼什麼?”
老奶奶看他似乎是聽不懂,便蹲下來從鍋裡拿出一個蒸紅薯,晃了晃給薛小滿:“崽崽餓了吧,吃點東西。”
薛小滿對紅薯過敏,加上他現在也沒什麼心情吃飯,隻勉強牽了一下嘴角:“不用了奶奶,我不餓的,您不用忙活,休息一下吧。”
說著,主動把凳子讓給老奶奶,自己拎著鞋子站在一旁,和整個小屋格格不入。
他不是很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同齡人還好,但遇到和自己年齡差太大的就不行。再加上他的心情還沒緩過來,現在根本不知道說點什麼。
薛小滿心中緊張得很,殊不知彈幕全都在罵他。
【這小少爺真是一點眼力價都沒啊,尊老愛幼都不懂啊】
【害,上這節目的有幾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啊】
【我覺得這一家往後一個月的日子要不好過了,家裡來了這麼一個作精,這不吃那不吃的,餓死算了】
【紅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不吃薯薯】
【孩子也沒你們說的那麼壞吧,都給奶奶讓座了】
【排,我覺得很多人就是先入為主,覺得城市孩子就是壞的】
老奶奶放下紅薯開始燒柴生火做飯,幾次和薛小滿搭話薛小滿都沒聽懂,隻能支支吾吾地應和著。
他其實挺餓的,淩晨就起來趕飛機,落地後又馬不停蹄地高鐵轉大巴轉小汽車又爬山的,舟車勞頓得他早就沒什麼力氣了。
但就是心裡頭堵得慌也難受得慌,沒胃口也沒心情。
下車時踩的泥漿雨水還沒乾透,腳丫裹在襪子裡濕漉漉的格外難受,屋內燒柴燃起了青灰色的煙霧,熏得他鼻子眼睛難受,拎著鞋子也手有些酸乏,哪兒哪兒都不舒服,薛小滿覺得自己真的是太難了...
這一個月該怎麼過啊...
他突然有點後悔之前沒有好好看過這節目,看看往期的城市孩子都是怎麼度過這一個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滿腦子隻知道真香真香。
厚重的雲層被山風撥開,正午的日頭重新炙烤起大地,嘮嗑的導演組們紛紛溜了。
薛小滿正好站在窗戶邊,幾縷陽光從塑料布的裂縫中鑽入眼裡,刺目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低頭揉了揉眼睛。
又是“吱呀——”一聲,門外的強烈的陽光露過來幾寸,門外人的影子投射到薛小滿的腳邊,同時還有說話的聲音。
“阿婆,我回來了。”
是個很低沉的聲音,滿是磁性,大抵就是那種能蘇斷腿閃斷腰的低音炮。
但這低音炮卻一嘴鄉音方言,瞬間掉價不少。
老奶奶笑眯眯地回頭:“小信回來啦,你快來快來,快看我們家這是誰來了。”
薛小滿揉著眼抬起頭。
隻見門外站著一個同薛小滿年齡相仿的少年。
少年一手拎著個書包,另一隻手扶門,肩胛手臂舒展,線條漂亮得不像話。
他身高約有一米八五,梳著個利落的板寸,劍眉星目,瞳孔黑白分明,高鼻梁和眉弓顯得眼神格外深邃。
最重要的是他坦蕩地□□著上半身,皮膚被山中太陽曬成了古銅色,胸肌和腹肌在呼吸時一起一伏,汗水順著肌肉的溝壑往下流淌,打濕了褲子的邊緣。
倒三角的身材雖有肌肉,但整個還是體現出一個少年感。
總之,他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在散發男性粗獷又狂野的荷爾蒙,讓人欲罷不能。
【臥槽我可以】
【我可以這三個字臣妾已經說膩了】
【我完事了】
【我一滴都不剩了qaq】
【我今天80大壽,姐妹們讓讓】
【雞籠警告】
彈幕裡滿是春天躁動的氣息,這邊薛小滿看著裸著上半身的少年,忍不住也吞咽了口水,“咕嚕”一聲落在心裡。
那少年抬眸,這才注意到在牆角站著的薛小滿。
薛小滿頓時彆開了目光,低下頭,盯著自己那臟兮兮的白襪子,不敢直視這光芒比陽光還強烈的少年。
隻聽對方字正腔圓問道:“薛小滿?”
作者有話要說: 好的開文了,懶惰咕咕忐忑地搓搓手
這篇保甜!親媽拍著胸肌保證!
預收放久了估計有點死,前三章留評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