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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擔心兩人晚上出去會出事,也為了能多漲些收視率,派了個夜間攝像師跟著他們一起下地。
陸修信看著跟在兩人身後的攝影師,默默地把薛小滿拉到了自己的前麵。
如薛小滿所說,他這次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找猹,看瓜是次要的,所以還沒到瓜地的時候他就在路邊撿了幾塊石頭揣進口袋裡,擴充彈藥。
遠遠地看見西瓜地,陸修信停下腳步。
薛小滿不明所以:“怎麼了?走啊?”
陸修信拉著他的胳膊,指指不遠處的西瓜地,說:“你現在丟個石頭進去。”
“哦!”薛小滿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趁著猹不注意偷襲它是吧!”
說著,他從兜裡拿出一塊石頭,鉚足了勁過去。
“咚”一聲,瓜地裡躥出好幾隻猹,其中一隻還拖了半塊西瓜。
“耶!”薛小滿對著天空比出兩個剪刀手,轉身跟陸修信炫耀,“我厲害吧!”
陸修信看著他那股得意的勁,忍俊不禁:“嗯,厲害。”
清理完被猹咬壞的西瓜後,陸修信照例摘了個小西瓜。
薛小滿心情似乎很愉悅,坐在棚子上晃著腿,沒一會兒就吃完了手裡的瓜。
他看著眼下的西瓜地,掐指一算,問陸修信:“這都七月了,西瓜不拉出去賣嗎?”
陸修信:“過幾天會有瓜農來。”
“噢。”薛小滿點頭。
為方便拍攝,攝像小哥在瓜棚這裡支了盞燈,格外招蚊蟲飛蛾。
今天薛小滿又沒穿外套,所以沒一會兒他就被咬了一胳膊的蚊子包,個頂個的大,隻好邊撓邊嘟囔。
陸修信見狀,便掏了掏口袋裡的風油精。
沒剩多少,估計隻夠薛小滿一人用。
一直舉著攝像機拍攝的小哥也撓了撓胳膊,問:“那個小陸啊,你有沒有驅蚊水之類的,這蚊子也太多了。”
陸修信迅速將風油精拿出,借著夜色的掩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到薛小滿的手裡。
然後冷漠地說:“沒有。”
攝像小哥:......
你以為我沒有看見你拿出一半的風油精嗎!
個雙標的小孩!
薛小滿手攥帶著溫度的雙標風油精,偷偷在心裡頭笑了笑。
心情不錯,晃晃腳。
他塗過後將風油精還給陸修信,小聲說:“我給你留了一點,你快塗一塗,不要讓攝像的看到。”
攝像的:...我不僅看到了,還聽到了!
攝像小哥氣到手抖,觀眾笑到發抖。
【這雙標的我喜歡哈哈哈哈】
【信心滿滿雙標夫夫鎖了!鑰匙我吞了!】
【繼為滿殺雞為滿踢鵝後,這是為滿留精?】
【??過於黃\\色舉報了】
【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我沒有證據】
彈幕熱熱鬨鬨,遠在家中看著節目數據的導演高高興興,覺得晚上讓攝像小哥被蚊子咬得值。
這波不虧!
“陸家老大。”瓜田下有人喊陸修信,聲音蠻耳熟的,是早上遇到的張叔。
陸修信站起來朝下麵看:“梁叔,怎麼了?”
“沒事,就是看你們這邊亮燈,來打個招呼。”張叔拿著手電筒衝他晃了晃。
薛小滿也站了起來,發現梁叔身邊還有個三歲左右小男孩,穿著開襠褲,手裡拿著個汽車總動員的小書包。
小男孩見了陸修信,奶聲奶氣地打招呼:“小信哥哥好。”
陸修信衝他點頭:“小寶跟著爺爺去看西瓜呢?”
小男孩也點點頭:“是的小信哥哥。”
張叔揮揮手:“那我們先去地裡了啊,聽說後半夜有雨,你們注意點啊。”
看著張叔和小寶的背影,薛小滿忍不住問:“這麼晚了是去哪兒啊?”
“也是看瓜地。”陸修信說。
“小孩也跟著去啊?”薛小滿又問。
“嗯。”陸修信點頭,“小孩一個人在家不安全。”
“父母呢?”
“在外麵工作。”
“這樣啊...”薛小滿的聲音低了下來,留守兒童什麼的他還是知道的。
不過說起來他應該也算是一種意義上的“留守”,父親一個月難見幾麵,留他一人在家和後媽方美蘭相看兩厭,而親媽又在外地,更是一年難見幾麵。
陸修信和陸小餘也是留守兒童,年幼時父母在外,年長時父母已不在人世,陸修信一個人從小承擔家中大事小事。
怎麼看都比自己更不容易。
那天奶奶說的話真的起了作用,薛小滿現在除了心疼陸修信之外,已經開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了。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想到剛剛那小孩說的話,轉頭看看陸修信。
對方正低著頭擺弄著手電筒。
手電筒的電池應該沒多少電了,昨天就罷工了一陣子,今天陸修信特意帶了新的電池來換。
剛把電池塞進去,還沒扣上後蓋,就聽薛小滿喊他。
“小信哥哥?”
陸修信愣了一秒後反應過來,扣上手電筒後蓋,應他:“嗯。”
於是薛小滿又喊了一聲,這次的語調裡帶了點笑音,聽其實似乎很開心:“小信哥哥?”
陸修信突然覺得心跳有點快,但他還是穩住了自己的語調,麵不改色地問:“怎麼了?”
薛小滿挪了挪位置離他更近了些,嘿嘿一笑:“沒事沒事,就是聽小寶喊你,覺得挺好玩的,這山裡的小孩都這麼喊你嗎?”
“嗯,都這麼喊。”陸修信說。
他表麵平靜,實則心跳越來越快。一碗端平的滾水放在他心房上,即將在心跳的震顫下滿溢出。
“這樣啊。”薛小滿雙手撐在身側,看著地中西瓜上的反光,晃了晃腳,“那...”
“那我也能這麼喊你嗎?”
他的語調也輕輕的,語氣也小心翼翼。
就像一隻蜻蜓低飛而過,早於心跳一步停在水麵上,輕輕一點,那碗沸騰滾燙的水從頭潑到腳。
“小信哥哥?”薛小滿看他不答話,便又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