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話音剛落, 陸修信便不給薛小滿反應的機會, 拉著他的手奔跑起來。
此情此景有些相似, 上次是為了甩開攝像小哥。
大概是人品問題, 這次跟著薛小滿的還是之前那個被雙標被喂狗糧的小哥。他本以為就是跟著出來散個步, 沒想到...
好在小哥已經成了莫得感情的拍攝機器,扛著機器提著口氣,鉚著勁跟著跑。
夜風微涼, 雨後的山裡滿是泥土和青草味, 滿是清新,從樹下跑過時, 偶爾會有雨珠從葉片滾落下來, 砸在腦袋上,嗒一聲, 讓人又驚又喜。
薛小滿起初沒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地抬腳跟著跑, 這會兒被雨珠砸的清醒了, 才明白過來。
這又是搞什麼?去個地方?
又去瓜地?瓜都被賣了還有什麼可去的,總不能去看猹吧。
還有, 都鬨兩天彆扭了, 都躲自己兩天了,還沒和好呢, 什麼都不說就拉著自己跑, 還去個地方, 誰給你的勇氣。
薛小滿噘著嘴看陸修信的背影, 又看看兩人相牽的手,心裡彆彆扭扭的。
陸修信還是帶著他去了熟悉的瓜地。
山風吹散薄雲,月明星稀。
薛小滿擦擦額角的汗,轉頭打算問陸修信到底想搞什麼事,正好對上對方的視線。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手又被抓緊了些,對方的體溫和情緒似乎通過貼\\合的掌心傳了過來。
陸修信看他一眼,下意識握緊了手,彆開視線。
似乎有點心虛的感覺。
被冷落了兩天的薛小滿撇撇嘴,也繃著張臉,憋出一個乾巴巴的語氣問他:“乾什麼?”
陸修信沒回答他,反而是轉頭問攝像小哥:“不好意思問一下,幾點了?”
小哥看了看手機:“十一點了。”
“謝謝。”陸修信鬆了口氣,慶幸似地自言自語,“還好。”
薛小滿簡直不明所以,問他話也不回答,加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的確讓人又生氣生氣,索性也不繃了,說話帶了情緒:“不是,你到底乾什麼啊?躲我兩天了,跟你說個什麼就跑,現在倒拉著我跑起來了?問什麼話你都不說,你要是就想跟我說不去京市的事情,那沒必要,你這樣真沒必要。”
雖然是他在生氣地控訴陸修信,但因為不擅長吵架,說著說著還給自己說委屈了。
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陸修信依舊沒給出答複,隻垂眸看著他,聽他控訴自己時眉眼微微顫了下,但很快就被滿眼溫柔覆蓋。
見陸修信依舊沒什麼反應,薛小滿咬著牙看他:“真沒必要。”
話音剛落,隻聽耳邊炸開“嘭”一聲,一朵炫目的煙花也在眼前炸開。緊接著,幾朵小點的煙火也跟著升空,流星一般劃出軌跡,稀疏星火代替星子彌補夜空。
五光十色近在咫尺,像是專為座上賓準備的。
像是專門為薛小滿準備的。
薛小滿還沒從那煙花聲中脫離出來,就聽陸修信說:
“生日快樂。”
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像是有人在明月夜下拉大提琴,一下就抓住了薛小滿的耳朵。
薛小滿愣了。
觀眾也跟著愣了。
【臥槽今天是崽崽生日啊?】
【不知道啊,等等我去看看節目組的資料】
【彆看了,節目組的資料上也不會寫】
【那信哥是怎麼知道的?】
【彆猜了,都聽我的,這就是真愛,隻有真愛才知道對方的生日】
【好的,信心滿滿szd,這件事不需要討論】
薛小滿剛剛連珠炮彈一番話,一炮轟在棉花糖上,不僅沒一點威力,還覺得有點甜。
來山裡與世隔絕這麼久了,薛小滿壓根不知道每天是幾號,更彆提記著生日了。
他掐指一算,自己生日是7月20日,變形是從7月1日開始的,為期30天,剛剛導演告訴他隻剩10天了,那今天就是20號,沒毛病。
還真是自己的生日。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這怎麼說也算是個生日驚喜,他再有滿腹怨念也生不起氣了,甚至還有點驚喜。
但還是彆扭。
他臉一扭,口是心非地道:“哼,都是因為你這兩天氣我,我才記不住自己的生日。”
語氣雖然還是生巴巴的,但總體看更像是撒嬌。
陸修信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賠禮似地笑笑。
薛小滿哼哼地繼續說他:“見我就跑見我就跑,我是什麼豺狼虎豹嗎?”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陸修信因為愧疚,便沒了剛剛那股帶他奔跑的衝動勁,又因他氣哼哼的模樣撒嬌一樣的可愛,便回到了之前的狀態,下意識就想鬆手。
“不準鬆!”
薛小滿見狀,馬上牢牢抓住陸修信想溜走的手,一一隻還不夠,兩隻一起抓在手裡。
“你又想跑是不是?”他將那兩隻手抓牢了,抓死了,抱在懷裡,“我跟你說陸修信,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解釋清楚前兩天的事情,咱倆就在山上死磕一晚吧!”
陸修信哪能說是因為我喜歡你,隻好眼睛瞟著彆處,弱弱地轉移話題:“生日快樂啊小滿...”
“彆跟我扯這沒用的!”
“再鬨生日就過去了...”
“我不管!”
【這打情罵俏的,越來越像小兩口了嘖嘖嘖】
【霸道小滿俏信哥哈哈哈】
【真甜嗚嗚嗚,吵架也好可愛啊】
【哎信哥就彆裝了,就說你喜不喜歡我們崽崽吧!】
【民政局都過來好幾天了,你們到底結不結婚?】
眼看糊弄不過去,陸修信這才瞟了眼薛小滿。
對方瞪著他,眼睛圓圓的,眉毛皺起,因為生氣鼓著腮幫,像隻氣鼓鼓的小金魚,讓人想戳戳他的腮幫,好看看裡頭有多少小情緒。
陸修信頓時又彆開了視線。
這也太犯規了...
薛小滿看他還是一副什麼都不說的樣子,也隻好放開了手,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哼,看在今天你給我放煙花的份上,就饒了你。”
鄉村直男陸修信一點也不想給台階,忙解釋:“不是給你的,是蹭彆人的。”
下午他出去溜達的時候,遇到張叔,張叔的女兒打工回來了,說買了煙花放給小寶看個新鮮。
正好就被陸修信趕了時間,拿來借花獻滿了。
站在台階上下不來的薛小滿:......
死直男沒救了!
“啊。”他突然想到什麼,眉毛耷拉下來,從氣鼓鼓變成了失落。
“怎麼了?”陸修信見他情緒變化明顯,忙問。
“沒事。”薛小滿垂眸下來,“就今天其實也是我媽媽的生日。”
他是和媽媽同一天生日的,都是7月20日。
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賜給媽媽的禮物,薛小滿在媽媽生日那天出生,更是她一生的珍寶。
薛小滿今年十七歲了,除了分開那幾年,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是和媽媽一起度過的。
雷打不動,他會在七月二十這天買蛋糕,在輕鬆愉悅的“Happy birthdy to you”中,和媽媽一起點蠟燭,切蛋糕,再將期待了一年的雙份喜悅吞下。
不管媽媽當時記不記得他。
今年因為被方美蘭塞來這個節目,也沒能和媽媽一起過生日,甚至忘掉了這個特殊的日子。這個暑假本來是要去媽媽那邊住的,也不知道媽媽現在的狀態怎麼樣了...
絢爛的煙花一個接一個,光芒映照薛小滿的臉,但怎麼也驅散不了那份憂愁。
他想到媽媽,難免有點傷心。
陸修信看他這副模樣,思考了一番,起身,站直了。
“嘭”一聲,一個橙色的煙花升空,在火星如隕星般墜落時,陸修信把手打開放在嘴邊,像個喇叭一樣。
他衝著煙花,衝著遠處的山巒,衝著夜空的星月,大喊:
“薛、小、滿!”
一字一頓,用儘全身的力氣和滿腔的感情,仿佛想要世間所有都聽到下句的祝福,想讓世間所有都為他慶生。
“生、日、快、樂!”
煙花落幕,他的餘音回蕩在空穀間,久久不散,不知在誰的心間繞了三圈四圈五圈。
被煙花染了色的少年,借著祝福從心底,從肺腑,呐喊出那份被藏起來的情愫,他是那麼的炫目,讓人挪不開眼,讓後來的人都入不了眼。
薛小滿愣愣地看著陸修信。
他小小的心臟被真摯的祝福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包裹著。
感動驅散了負麵情緒,薛小滿愣過後笑了,也站了起來,學著陸修信的樣子,手做喇叭狀放在嘴巴兩邊。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陸修信又衝那邊喊:“媽、媽!生、日、快、樂!”
原來重點是這句。
一下給薛小滿整笑了,這還亂認起親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