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夏煜的疑惑,溫紫瑩回答說:“太沉重了啊,晨獎的獲得者,什麼反烏托邦現代文學大師,我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文學少女而已!”
“真的準備封筆了?”夏煜問。
“明天我就去開新聞發布會!”溫紫瑩堅定的回答。
“不會遺憾什麼的?”夏煜又問。這時候問清楚了,比過段日子後悔要好。
“要是之前走的話,還可能有點遺憾,現在晨獎我都拿到了,我還遺憾什麼?”溫紫瑩反問。
“等你徹底決定了,我給你介紹工作。”夏煜保證說。
“好。”溫紫瑩答應下來,“快把稿紙丟掉,我們打遊戲!”
拿起麵前的稿紙,夏煜將它們丟進了垃圾桶,拿起溫紫瑩的筆記本點開了遊戲。
玩到早晨,夏煜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溫紫瑩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雖然熬了一夜,但她並沒有感覺疲憊。
打開櫃子,她將裡麵的稿紙都取了出來。
這裡麵,都是她之前寫下的開頭、散文詩歌什麼的。
將這些稿紙搬出,溫紫瑩找了一個紙箱,將它們放了進去。她又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取出至今為止,所有的原稿,也丟進了紙箱裡麵。
抱著紙箱,她來到了院子裡。
“小姐。”保姆上來想要幫忙,被溫紫瑩拒絕。
將紙箱放下,溫紫瑩和保姆要了一個打火機,將稿紙點燃。
火焰燒灼著空氣,黑色的灰燼向上漂浮,升到空中,消散不見。
溫紫瑩內心的灰燼,也慢慢散開,消融。
父親還在的時候,她很喜歡寫寫故事隨筆,因為這樣可以討母親的喜歡,但等到父親死後,一切都變了。
雖然將寫好的東西交到母親手裡的時候,溫紫瑩依舊會見到高興的笑容,但她知道,母親不是為了她而高興,而是為了能有稿子發表而高興。
這樣一段時間後,年幼的她完全沒有了創作的激情與靈感,但隨之而來的,是母親的壓迫。
寫作從一件快樂的事情,變成了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又變成了伴隨著痛苦的事情。
直至現在,午夜夢回,溫紫瑩仍然為當年的情形感覺到恐懼。
她寫了許多散文詩歌,但一篇也不敢投稿,因為小時候她寫的就是這些,每當投稿不過,母親就會將她按在小矮桌上,讓她反省。
這樣特意回避,溫紫瑩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小時候的事情,以為自己對寫作已經重煥了熱情。
但是,半年前因為《白鳥》改編的事情,因為一本書沒寫好的事情,在網上被討伐,在家門口被堵,在書信中被指責,讓溫紫瑩重新感受到了那份恐懼,她對寫作的熱情,她費力的尋求新的體驗,不是為了寫出更好的故事,而是為了不受責備。
她討厭這個工作,討厭那滴滿眼淚的稿紙,討厭那被通紅手掌握住的鋼筆,討厭那需要努力彎腰的矮桌,討厭環繞在周圍的聲音。
“太太。”保姆的聲音叫醒了溫紫瑩。
向著門口看去,溫紫瑩見到了母親卞孤萍。
卞孤萍立在門檻那邊,呆呆的望著燃燒的稿紙。
“看著點我媽。”溫紫瑩對保姆說。
她邁開腳步,回到房間,將晨獎的獎杯拿了出來。
她將獎杯往卞孤萍的懷裡一塞:“這個給你,你一直想要的。”
也不看卞孤萍的反應,溫紫瑩走出宅子,她從車庫裡取出了自行車,在村中小道上疾馳著,發泄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