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海洋之心26(1 / 2)

蘇止趴在那個小洞後麵,一雙平靜的眸子始終跟隨著繆蘭的身影。

她看見繆蘭伸出手指,輕柔又珍惜地撫摸著那團球形透明罩,隔著這團看似無形的障礙,似乎是在撫摸自己心愛已久的寶貝。

蘇止盯著透明結節裡麵那道修長的人魚身影,摸了摸自己胸口的海洋之心。

一陣濃濃的不安闖入心頭,蘇止的手指觸碰到心口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她脖子上掛的海洋之心不見了!

去哪了?

蘇止再一次看向陣法中央的繆蘭,卻見她手心裡捧著一顆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石頭。

接下來的情況如同蘇止想象的那樣,繆蘭將海洋之心貼在了透明結界上。

伴隨著一陣刺目藍光的襲來,蘇止在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從眼角擠出來一顆透明滾燙的淚珠。

她從地上爬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散步一樣,拍拍身上的灰塵,像出去遛彎然後回去睡覺那樣回到了房間。

和上次不同的是,蘇止站在房間門口時,隔壁伊莎貝拉的房間門卻是開著的。

伊莎貝拉醒了?

這是一個不幸的消息,蘇止在考慮是要告訴繆蘭,還是讓她自食惡果,好好承擔一下自己犯下的過錯。

她打開房間門,脫掉鞋子坐在床上,然後倒下蓋上被子,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

兩分鐘以後,蘇止睜開眼睛,坐起身狠狠揉了幾把自己的臉,束起頭發戴上黑色鴨舌帽,提著手槍出了門。

她首先是膽大包天地鑽進了伊莎貝拉的房間,在沒有看見一個人的情況下,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繆蘭弄瞎了一隻她的眼睛,還斷了她的尾巴,這種血海深仇隻要腦子沒病的人都不會忘記的。

蘇止在伊莎貝拉房間裡轉了一圈,裡麵擺滿了畫像和雕塑。

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這些畫像和雕塑的臉,全部都是照著她的臉刻畫出來的。

蘇止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魔幻了起來,這要是放在她那個時代,這妥妥就是一名瘋狂私生飯啊。

她站在一堆雕像中間,抱著手臂打了個寒戰。

這麼多白色的雕塑人頭放在房間裡難道不會做噩夢麼。

瘋了。

都瘋了。

蘇止提著槍跑出房間,原路回到那個隱蔽的小鐵門旁,顫抖著手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卻聽見了一陣重物坍塌的聲音。

她彎腰一看,那顆巨大的古樹被連根拔起,樹枝上掛的一隻隻怪物紛紛開始逃竄,站在陣法中心的繆蘭卻不慌不忙地朝著其中奔逃的一隻隔空一握。

砰地一聲巨響,那隻怪物被無法抗拒的力量捏爆,瞬間血肉橫飛碎成了肉渣。

其他的怪物也逃不掉死亡的命運,繆蘭的手指輕輕地指了一下頭頂,指尖傾瀉出藍色的光。

她召出一個雷電陣法,隨著幾聲轟鳴的雷聲響起,逃竄的怪物被一道道劈裡啪啦

的閃電擊打成了焦黑的碳塊。

徹底清掃完戰場,她抱著那條銀尾人魚離開了這裡。

蘇止在繆蘭離開後,從小洞裡鑽進去,腳踩在滿是苔蘚的泥土上,總覺得有些不大真實。

腳邊的一隻怪物還沒死透,見到活人的一瞬間睜開了眼睛,伸出焦黑的手朝著蘇止抓去。

蘇止抬手一槍崩了它的腦袋。

那棵老樹已經死了,樹皮發黑,原先的花紋也都消失不見。

蘇止坐在上麵兩手托腮,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

她安安靜靜地坐著,掰斷一根樹枝扣著地上的苔蘚和草皮。

在那塊地即將被她挖禿的時刻,伊莎貝拉出現在她的身後。

“蘇教授。”

蘇止坐著一動不動,隻剩下那隻不斷畫圈的手在動作,她看也不看一眼身後的女人,聲音清淡如水:“有事嗎?”

伊莎貝拉坐在蘇止身邊,握著她那隻捏著樹枝的手,輕輕擦拭掉她指尖的泥土,顧不上臟,低下頭無比虔誠地在她的指節上落下一個吻。

蘇止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你媽沒告訴你,不要輕易去打擾一個失戀的女人麼。”

伊莎貝拉笑意不減:“蘇教授,我想你應該都看見了吧。”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在蘇止心口的位置曖昧地畫了一個圓。

“塞壬偷走了你的心,拿你的真心去換她已經死去伴侶的性命,她根本就不愛你,難道你還要繼續被她欺騙嗎?”

伊莎貝拉見蘇止並沒有抗拒自己的肢體觸碰,反而一直在坐著出神,膽子逐漸大了起來。

她伸展手臂企圖環住蘇止的肩膀,蘇止卻狠狠偏過頭去:“和你沒關係,彆動手動腳的,很討厭。”

伊莎貝拉臉上的表情如同做了錯事的孩子,她湊近蘇止:“蘇教授,你要相信眼見為實,你的眼睛是不會出錯的。”

蘇止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對伊莎貝拉做出了拒絕的態度,選擇一個人消化這個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你不用再勸我了,我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蘇止不去看伊莎貝拉沉下去的目光,自顧自說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和你沒關係。”

蘇止說完這句話不再吭聲,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不遠處某個怪物燒焦的屍體上,指著它看向伊莎貝拉。

“這些怪物都是你養的?還有剛才那條死了的人魚,也是你做的好事?”

她這話說的難聽刺耳,如果換做是彆人,早就人頭不保了,可誰讓她的名字叫蘇止呢。

“是我養的,”伊莎貝拉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耐心地為蘇止介紹自己的傑作,“它們都是人類和人魚共同誕下的實驗體,我本來想打造出一個完美的人魚結合體,上帝卻沒有聽到我的心聲,所以我全部失敗了。”

蘇止聽得牙疼,明明就是你自己技術不過關,技不如人,還非要把失敗的原因強加在上帝身上,什麼人呐這是。

“你

研究它們做什麼?你是不是和繆蘭一樣,也想複活那條魚?”

好歹那條魚也算是蘇止的前世,伊莎貝拉見蘇止的語氣中甚至帶著點哀怨和怒火,笑著解釋說:“你說的對,我確實是想複活她,但是卻少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就是你的海洋之心。”

蘇止無奈地聳聳肩膀:“你來晚了,海洋之心被偷走了。”

“沒關係,”伊莎貝拉撫摸著自己淺綠色的左眼眼球,當著蘇止的麵直接用手將它摘了下來,“蘇教授,你為什麼不害怕我?”

麵對著伊莎貝拉那隻空洞的眼眶,蘇止垂在一側的手稍微握緊了一下,接著又若無其事地鬆開了。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你說我理解的對嗎?”

伊莎貝拉摘掉那顆眼球拿在手中細細把玩,結果一個沒拿穩,那顆眼球骨碌一下滾到了蘇止腳邊。

“蘇教授,”伊莎貝拉用另外一隻藍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止,“你能幫我撿一下眼睛嗎?”

蘇止心說這不是你彎一下腰就能做到的事情嗎,但是還是十分好心地伸手撿起那顆眼球,感受了一下它神奇又冰涼的觸感,遞給了伊莎貝拉。

“謝謝。”

然後蘇止眼睜睜地看著伊莎貝拉直接把那顆從地上撿起來的眼球重新放了回去。

都不用生理鹽水衝一下的嗎?

真是一位精神狀態十分美好的勇士。

“塞壬有沒有和你說我為什麼少了一隻眼睛?”

她那隻淺綠色的眼珠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她剛才當著蘇止的麵拿下來,蘇止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她少了一隻眼睛。

“沒有。”

蘇止簡單粗暴地回答了兩個字,然後一臉好奇地問:“為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伊莎貝拉的另外一隻眼睛仿佛充滿著騰騰殺氣:“是被塞壬親手挖出來的。”

蘇止用手抵著下巴,繼續問:“那她為什麼不把你兩隻眼睛都挖出來呢?”

伊莎貝拉:“……”

殺人誅心也莫過於此了。

蘇止此時此刻的行為莫過於一個四肢健全的人逮著瘸子那條好腿猛踹,可是看著她懵懂無知的眼神,伊莎貝拉一句話也沒說。

“她以為我死了,想把我推進火山的岩漿中,但是誰能想到連上帝都在幫我,那座火山終於爆發了。”

蘇止露出一副看神經病的眼神,在伊莎貝拉目光投過來的那一瞬間,又恢複成了死氣沉沉的樣子。

“當時你也在現場,你原本是想阻攔她的,”伊莎貝拉突然間換了一張可憐兮兮的麵孔,語氣中充滿著控訴,“但是火山爆發之後,她卻把你丟在了那裡逃走了,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岩漿吞沒化成泡沫,卻救不了你。”

蘇止低聲說了句:“謝謝你還記得我。”

伊莎貝拉臉上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麵般柔和:“蘇教授,塞壬並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希望你不要被她蒙蔽了眼睛,她專橫利己,行為獨斷,還殘害同族,

拋開她的臉,你覺得她還有什麼優點呢?”

蘇止在心裡默默地回了四個字:我拋不開。

伊莎貝拉見蘇止貌似天人交戰的神情,笑道:“蘇教授,我就不一樣了,我從始至終認定的隻有你一個人,我想你也不會為了一個欺騙背叛自己的人魚和我作對吧。”

“你說的對。”

蘇止手托腮歎了一口氣,丟掉手裡的樹枝,拍乾淨掌心的泥土,後知後覺想起不久之前伊莎貝拉親吻過她的指節,緊接著又是一陣惡寒襲來。

伊莎貝拉見蘇止站了起來,又聽見蘇止說:“我想離開這裡,帶路吧。”

她走在前麵,蘇止跟在伊莎貝拉身後,眸子裡看不出任何表情。

“蘇教授,我覺得我這個地方還是很隱蔽的,沒想到藏的那麼深,還是被塞壬給找到了。”

哢嚓。

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於密閉的空間中無比響亮,甚至還傳出了回聲。

“蘇教授,你不相信我嗎?”

蘇止右手持槍,黑漆漆的槍管抵在伊莎貝拉後腦勺。

她的眸子依舊是冷冰冰的,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威脅伊莎貝拉:“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相信你的滿口謊言,你還真的把我當傻子看啦?”

伊莎貝拉仿佛感受不到抵在她後腦勺上的槍,她轉過身去,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的額頭。

“蘇教授,你不會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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