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遭到了痛苦折磨的白鳥努力忘記自己剛剛看到的精神汙染,重新翻閱眉清目秀的漫畫。
沒看幾眼,他的心臟又揪了起來。
這也太刺激了!
漫畫裡的響滄沙已經開始冒冷汗了。他利用橫杆幫助兩個小人移動的時候,連指尖都在發抖。
天平整體在逐漸向左側傾斜,左側的黑色小人一步步下降。
因為橫杆長度有限,響滄沙在搭起通路的時候,既要考慮平衡,又要考慮路線的長度是否足夠小人安全抵達目標點。
而兩個小人越是下降,整個天平失衡就越嚴重……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一邊在變得越來越重,而另一邊越來越輕似的!
機製到底是什麼?
移動不了砝碼,響滄沙也不知道是不是砝碼在變重。他隻得把剩下的所有沙包都放到了天平白色那一邊,但是那邊依然顯得輕飄飄的。
先前他還左一下右一下地移動,而現在,白色小人他已經徹底不敢碰了,因為一旦白色小人移動,黑色的這一邊就會徹底失衡。
這也太驚險了,滄沙大大加油!白鳥暗想,一定要成功啊,不然杭小愛就會從幾層樓高的地方掉下去……
“咪嗚——”
背後忽然響起小貓的叫聲。
背包裡一陣騷動,白鳥感覺到包裡的小動物正在拱背包的拉鏈,很快,他聽見拉鏈被頂開的聲音。
貓從那個拉鏈的缺口裡溜了出來。它呼嚕呼嚕地貼到白鳥身上,黑色小爪踩在漫畫書上,用臉蹭白鳥的手心。
白鳥正在聚精會神地看這段刺激的漫畫鏡頭。他撫摸著小貓的頭,而後把漫畫又翻了一頁,把貓從頭擼到尾,希望它能從自己身上下去。
小貓果真下去了,尾巴蹭過他的下巴。
漫畫裡的杭小愛下降了好一段路,這會兒她已經能看到地麵了。
地麵是水泥地,正中央擺著一個玩偶,玩偶旁邊似乎有一張卡片,但是杭小愛現在離地的距離,並不足以讓她看清楚卡片上寫著什麼。
她仍然沒有放鬆警惕。
顯然,她自己也發現,下降的時候顛簸越來越嚴重,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支撐在她所處的浮空石底下,而這東西很快就要破碎了一樣。
杭小愛似乎也累了。等待新路線出現的時候,她坐下來,仰起頭,目光投向遙遠的頭頂看不到儘頭的地方。
再然後,漫畫底邊一黑,進入回憶。
杭小愛的眼神往旁邊落下,似乎在看什麼東西。旁邊是一個指向鏡頭外的對話框,意味著鏡頭外有人說話:“如果,我是說如果……”
下一格,是把自己團在被子裡,堆得像個雪人的梅雨。被角從他頭頂上搭下來,梅雨懨懨地問杭小愛:“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能好好活著嗎?”
杭小愛眉頭一蹙,“這是什麼鬼問題?不如你反過來想想,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梅雨於是真的思考起來,“我就抱著你的骨灰,跳海給你殉情。”
杭小愛:“……”
杭小愛哼了一聲:“那我真是謝謝你。”
梅雨還是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他憂心忡忡地問:“你也會這樣嗎?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
“停一停,停一停。”杭小愛歎氣,“你到底腦子裡在想什麼啊?怎麼就非要死一下,跟我一起活著不好嗎?”
於是梅雨安靜地注視她,天青色的眼睛裡蒙著一層隱約的霧氣。
黑色底邊結束,杭小愛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真是受不了。”
“希望我們都彆死。”她自言自語道,“我可不想看見你跳海,那我變成鬼都要做噩夢。”
響滄沙把橫杆搭了上來。杭小愛翻身起來,又往地麵方向看了一眼。
她長出一口氣,一腳踩了上去。
白鳥目不轉睛地看漫畫,響滄沙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橫杆。那黑色小人跳了一下、跳了兩下,然後落到了目的地的天平之上。
天平驟然傾斜!響滄沙連忙把沙包放到天平對麵,但是似乎是超過了某個閾值,小的天平平衡了些許,但是整個大架子開始嚴重傾斜,已經開始有砝碼從傾斜的架子上滾落下去!
天平上的黑色小人逐漸滑向側麵,滑到天平的邊緣,然後又滑出去一個黑色的邊角!
白鳥屏住呼吸:危險!!!
就在響滄沙試圖用橫杆接應,卻苦於不知道能連到哪個天平上的時候,架子傾斜的趨勢忽然間停滯了。
黑色小人輕輕一跳,重新回到了天平盤的中央。
杭小愛躺在黑色浮空石上。她喘著粗氣,艱難起身,從浮空石的邊緣往下探望。
還有兩三層樓的高度,很快她就能到達地麵上了。
響滄沙往架子的白色小人一側看了過去。白色小人仍然停在原地,腳邊多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砝碼。
【那個砝碼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響滄沙身邊冒出思考的氣泡。
怎麼回事?白鳥將漫畫往下翻頁——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特寫大圖:一扇開著的大門外,有一條透明的小路,小路儘頭雪白的浮空石上坐著一個人影,人影身邊蹲著一隻黑色的小貓。不遠處的牆壁上花紋白黑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