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收線收得有些困,轉回頭問她:“你還有沒有甚麼想問的?”
蘇纓道:“你們俠客真是用紙鳶聯係呀。”
“也不是,我們從前放煙火為信。”
“為什麼改用紙鳶了呢?”
“煙火嘛……被人以驚擾睡夢為由,告到官府,屢屢得逞。我們被罰得不輕,隻得改用紙鳶。”黑衣人笑的波瀾不驚。蘇纓懷疑他是在記仇,暗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
她悄悄岔開了話題:“你們不是以武亂禁,快意恩仇的麼……怎麼也怕官府?”
黑衣人哈哈大笑:“不然如何,官兵上門來罰錢便要殺人麼?”
蘇纓點若有所思“原來當俠客也要守規矩啊……我阿娘做買賣,也常教導我,不可以金銀為上,肆意妄為,在商有商道。”
“你有個好阿娘,世間萬物都是一個道理,在江湖也有江湖之道。”
“江湖之道?”
“江湖之道,便是人與人的道理。”黑衣人收罷了紙鳶,轉過頭望著她。他比蘇纓高一個頭,身姿昂揚,若不是麵上黝黑,五官粗平,光看身形真是一個挺拔而氣度非凡的男子。“人與人之道,遠而近,近而遠,親疏仇怨,林林總總,分分合合,五味雜陳,似放了五載的陳年之水,連著積灰落塵,一瓢飲儘,就是江湖。”
蘇纓似懂非懂,慢慢點了點頭。這句話有些令人難以明白,卻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在她心上輕輕撞了一撞。
“明白了麼?”
“明白了。”
“所以,你真名叫什麼?”
“叫洪福。”
“……”
蘇纓嚼著他那句話,想著想著,便有些昏昏欲睡。而黑衣人的俠客朋友們總沒有來,她又餓又困,後來便靠在了樹邊。
一個時辰以後,月上樹梢,四下安安靜靜,草蟲鳴叫,蘇纓努力睜大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一直留在眼眶中的天際,終於泛出隱隱魚肚白時,以憤然自閉的形式,再不展現,沉入了黑沉沉的甜蜜夢鄉。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蘇纓是被阿曼推醒的:“小姐,小姐。”
蘇纓睡眼朦朧,一翻身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