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洲……我實不知,當怎麼辦了。”
……
李攬洲是江南人,幼時舉家北遷,家住西陵城北,也算是個書香門第。燕無恤那時同他比鄰而居,兩人自幼熟識,交情匪淺。後來燕無恤長到十歲,有了一番奇遇,也在他的見證之下。
李攬洲曾入京求官,朝堂上拔擢官員,文走科舉,武走白玉京。他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入不了白玉京,隻得靠著腹內詩書,混了個芝麻大小的官。又因得罪了上司,不到一載就免了官。
家中嫌他丟人,他也懶怠居在家中,故結廬浮遊山隱居起來,耕作山林,白衣放鶴,倒也自在。
燕無恤住在梨花巷,每年都會來和他喝酒。
年年大雪封山的時候,就會看到他從山腳下迤邐一路而來,帶著狗肉,還有稀淡的梨花白,同他燒柴山間,一窗飛雪,小爐溫酒,對酌到天明。
兩人像有默契一樣遵循著對酌之約,然而去年冬天,燕無恤卻失約了。
再見他時,卻是春暖花開時節,他帶著一身血腥,抱著一女子,倉促上門。
他知道,燕無恤是無處可去了。
李攬洲對蘇纓滋生了無限好奇,這是怎樣的女子,竟令燕無恤大失平日水準,衝動至此。
蘇纓醒來時,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屋中有水聲翻騰,李攬洲手持一卷書,坐得白衣翩然,目光若有若無,停在她的身上。
蘇纓緩緩張開眼睛,又合上,再度睜開,目光移向了李攬洲:“……你是誰?”頓了頓,又問:“燕老二呢?”
李攬洲合攏書卷,微微一笑:“他死了。”
“死了?!”蘇纓一驚,猛地從榻上坐起來,麵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是了,她失去意識之前,燕老二已被貫穿了琵琶骨,四五個人鎖著他,生死就懸於一線之間。
李攬洲笑意更深了:“可惜啊,被人亂刀砍死了。再鐵骨的英雄,也難過軟身蝕骨的美人關呀,你說是不是?”他這一壁玩笑得暢快,沒有料到蘇纓望著他,圓睜的杏目毫無預兆的就流下了一大滴眼淚,滑過下巴,緊接著,又是一滴。她麵上驚訝表情逐漸褪去,嘴唇微動,是奮力咬著唇間的肉,這樣隱忍,愈顯得這滴淚水悲傷至極。
就連李攬洲這心知不過逗弄她的人,都被她的神情刺得心間一痛,不知所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