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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不曉得此刻該說些什麼,隻能將視線寄托在柔軟的雲朵上,企圖讓風吹散此時凝固的氛圍。

這樣的苦楚,既是無常的命運,也是人為的禍患。

任誰也不能心甘情願地接受,更遑論生來長於富貴的姬若水。他見過太多好東西,卻要在錦繡堆裡過最苦痛的一生。

阿四捫心自問,是受不住的。

好不容易等到那朵雲也消失在窗邊,阿四艱難開口:“那大兄想要的是什麼?”

姬若水打理好妹妹的細軟頭發,溫柔地說:“阿四想問的是,我恨的是誰吧?”

若水,上善若水,本是個很好的名。阿四有時也覺得姬若水正如其名,能如水包容、不爭萬物;有時又覺得,姬若水無孔不入,總能滲進人心。

阿四轉過身麵對姬若水的笑容,伸手拍拍他的手說:“即便是恨也在情理之中,就是太辛苦了一些。”

事到如今,姬若水能憎恨誰呢?

孕中求男服藥的生母、召集術士胡亂治病的亡父、無知進藥的母族……他們全都死去了。曾有摩擦的男兄弟們也天各一方,此生不複相見。這樣一想,似乎也能稱得上一句不幸中的萬幸。

至於高坐廟堂的九五之尊,是不能怨恨的,明裡暗裡試探的舊黨人是無法根除的,俗世醃臢。

姬若水依舊是笑:“所以啊,我要找一些事來做,既能讓我少一些胡思亂想的時間,也能讓自己做一個有用的人。”

可什麼才是有用的人?

整日在太極宮招貓逗狗的阿四算不算是“有用”,也從無人強求過她。

這是一個進入終局的話題,阿四隻能找另外的事來說:“早些時候,我去大兄住的承歡殿,碰見了閔小郎的乳母們閒談,說起閔小郎吃藥的事。他是生了什麼古怪的病症嗎?”

雖然姬若水搬出宮數年,但阿四就是篤定他是知曉的。

姬若水也確實答上來了:“閔小郎和我不同,我是人為的殘缺,他是天殘。”說不上誰更淒慘一些。

又繞回來了!

阿四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她今天說的都是什麼話。

姬若水瞧出阿四的窘迫,輕笑一聲,說道:“時辰不早,阿四應該也餓了吧?我們回去用膳。”

剛才聽得投入,阿四也沒將咕咕叫的肚子放在心上,現在餓過勁了,反倒沒感覺了。

但送上門的美味是不能不吃的,她馬上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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