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點娘。
那俊俏男子此刻卻打量著李辰安。
除了身材略顯高大魁梧之外,李辰安的穿著極為普通,就是一件青布麻衣,還有兩個補丁。
另外……那男子看的是李辰安的側臉,嗯,側臉比較立體,鼻子很挺,那道濃眉如劍很是精神。
有精神的少年多了去了。
俊俏男子對李辰安失去了興趣,他也抬頭看向了畫屏湖,湖麵的那艘畫舫此刻調轉了船頭忽然改變了航向,居然向這畫屏東的那處碼頭駛來。
於是李辰安便看見了船首垂下的兩道巨大的條幅。
右邊寫著‘眼裡有塵天下窄’
左邊是空著的。
這應該是一副對聯,隻是這上聯顯得有些小氣,似乎在發泄著某種不滿,卻不知道為何沒有寫下聯。
李辰安沉吟片刻饒有興致的誦讀了出來
“眼裡有塵天下窄……胸中無事一床寬。”
這下聯他隨口而出,其實是合了他現在的心境,卻令那俊俏公子吃了一驚。
“這位兄台……”
俊俏公子這時候說話了,李辰安回過頭來,又被那張臉給驚豔了一下,視線自然的又落在了那男子的胸前。
似乎感受到了李辰安那兩道目光之重,俊俏男子的那張臉蛋兒忽然一紅,他瞪了李辰安一眼,李辰安歉然一笑,“啊,不好意思,公子之俊世間罕見,在下倒是孟浪了。”
俊俏男子未曾料到李辰安主動道了歉,他的視線掃過了李辰安的臉,李辰安眉間安然,雙眼澄澈很是中正坦然,並沒有絲毫褻瀆的味道,反而是與他這年歲不太相符的沉穩。
他又搖了搖手裡的折扇以掩蓋剛才的窘態,卻又好奇的問道“兄台這下聯極好,是兄台剛剛所想?”
李辰安點頭,笑道“有感而已,讓公子見笑了。”
這可不是見笑!
這人隨口而出的下聯簡直就是絕對!
若是這人將這下聯呆會呈送給鐘離府的人,他定能在對聯這一比試中拔得頭籌。
若是他再能夠在詩詞上奪魁,他就能成為鐘離府上的姑爺!
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
尤其是對前來參加今科春闈的那些學子們。
“兄台也是前來參加科考的?”
李辰安搖了搖頭,他才來這世界十天,哪裡有那本事去參加科考?
他壓根就沒想過科考,因為那樣很累,他隻想賺點小錢過那閒適的小日子。
畢竟是個局外人,又何必入戲太深。
顯然李辰安的這舉動令那俊俏公子有些意外。
他又看了看李辰安,指了指那艘畫舫,問道“這位兄台,可知今兒個鐘離府的三小姐在畫屏湖以文會友……說是以文會友,但在廣陵城所有人看來,恐怕是鐘離府為三小姐招親。”
“這對聯便是第一道門檻,若是下聯對的好,便能受邀上那畫舫……以兄台剛才這下聯,定能成為座上賓。”
“鐘離三小姐可是這廣陵城的第一才女,還生得貌美如花,你看廣陵城的那些才子們一個個趨之若附……你為何獨坐此處還如此淡然?”
“哦,”那俊俏公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樣,“我知道了,公子本有大才,自不屑與他人為伍,看公子年歲不過十七八……這便是腹有萬卷書胸有千山竹!”
“隻是以公子之才為何不願去參加科考呢?”
“當今陛下惜才,能為陛下儘忠,能為大寧帝國效命,這不是讀書人本應該去追尋的麼?”
李辰安嘴角一翹,覺得這俊俏公子想的有些多,話也有些多。
他喜歡清淨,此刻向這裡湧來的人越來越多,所以他決定離開,於是站了起來,對那俊俏公子說了一句話
“公子看走眼了。”
他抬步向亭外而行,又道
“人生隻似風前絮,
歡也零星,悲也零星,
都作連江點點萍。”
他跨出了亭子。
“我本野草,無意爭春。”
俊俏公子眼睛一亮,他看著李辰安的背影,“公子貴姓?”
“相逢何必曾相識,”李辰安背對著他擺了擺手,忽然想起對方那一身行頭顯然不是天涯淪落人。
“再見!”
他走入了湧來的人海中。
仿佛逆流而上。
看上去有些孤獨,也有些孤傲。
俊俏公子怔怔的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忽然對身後的小廝吩咐了一句“紙鳶,命玉衡跟著他!”
“殿下……要不要查查他的底細?”
“不急,晚點讓麗鏡司去查,你記得莫要讓玉衡驚擾到他!”
“奴婢遵命!”
叫紙鳶的宮女轉身而去,煙雨亭中,寧帝國四公主寧楚楚麵朝畫屏湖負手而立。
那雙美目流轉,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並不是驚豔於李辰安展露出來的那些許才華,而是……
這人,挺有趣。
若是他成了鐘離府上的姑爺……這會不會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