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晉江正版閱讀(2 / 2)

“……”

我隨口說說你還真拎是吧。孟歡不開腔了,低頭數著蝦,神色百無聊賴。

山行問:“王妃,前兩天出府感覺如何啊?”

他應該是在寒暄。孟歡說:“不太好。”

“確實不太好,”山行長歎了一口氣,“那天,如果不是王爺及時趕來,恐怕——”

他又重重歎了聲氣。

孟歡有點兒心虛,心說是啊,如果不是藺泊舟來得及時,你現在就要娶老婆了。

孟歡繼續擺弄魚兒,耳邊道:“王妃?”

孟歡:“嗯?”

“王妃知道那天下藥的人到底是誰嗎?”

冷不丁這一句,孟歡還以為聽錯了,抬頭,陽光照到他的眸子裡,臉色有點兒白。

“你說什麼?”

山行撓頭,好像很苦惱:“王爺這幾天一直在查給王妃下藥的人,至今還沒查出來。”

給……王妃下藥?

孟歡在心裡緩慢地重複,確定地問:“你是問,給我下藥?”

他的潛台詞——確定,不是給你下藥?

山行麵露疑惑:“王妃完全想不起來了嗎?當時王妃被王爺帶上馬車,路上藥效開始發作,我們繞開了正街,走的偏道,避免王妃的症狀被外人看見。”

孟歡手裡的小魚“嘩啦”落到水裡。

不……可……能……吧……

怎……麼……會……呢?

一定是山行開玩笑吧?當時隻有一杯下了藥的酒,明明白白被自己倒進了花草裡,怎麼還會中藥?

孟歡小臉擰巴,發自內心問:“你在說什麼啊?”

山行寂靜了。

他表情很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

“王爺竟然沒有告訴王妃?”

這話要是藺泊舟來說,孟歡信都不信,可說話的人是山行,他開始感到慌亂。

有一種被遺忘了的東西緩慢湧入腦海的感覺,孟歡後背發麻,突然想告訴山行不要說,我不聽。

但山行已經開口——

“當時,王妃不僅中了媚.藥,還喝得爛醉,王爺帶王妃回府的途中,王妃藥性發作,同行人都知道。隻不過王爺認為這對王妃名聲有損,叮囑我們不要聲張。”

“媚.藥無法可解,王爺便抱王妃去了寢殿。”

“這幾天王爺一直在思考給王妃下藥的人,難道是小侯爺和盧公子?但他倆是王妃的朋友,不會吧?”

“王妃認為會是誰呢?”

“……”

孟歡腦子裡一片空白,山行說了半晌,隻覺得一陣森寒感從後背湧起,讓他頭腳冰冷。

但是……很離乧鉍檉乂譜啊。

又怪又離譜。

孟歡堅持說:“才不是,我沒有中藥。”

“夫人,真的……”

“我不信!”孟歡咬牙,“隻要我不記得,我就沒中藥!”

“…………”

山行還想說話,便看見孟歡把捕魚兜一丟,轉過了身去,“我要回院子了。”

山行再張口,孟歡已踏上了回去的路,隻是背影,莫名透露出了一股慌張。

“砰砰砰——”

孟歡心跳好快。

在他印象裡自己的確沒中藥,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跳就是好快,砰砰亂跳,好像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一樣。

一方麵懷疑“他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另一方麵,孟歡心裡情不自禁開始想,難道真的……中藥了?

還沒冒出個頭,孟歡先抬起手。

——打住。

不可能,他不可能中藥!絕無可能!

當時有藥的隻有許若林,而許若林可是原主的朋友,怎麼會害他呢!

不可能!

念叨著不可能,孟歡一頭鑽進院子裡,回到自己的床鋪,將被子一拉拽在頭頂。他感覺到一種沉悶的心跳在被子裡擴大,直到無限籠罩在耳朵,屏蔽了一切訊息。

……心裡莫名變得非常沮喪。

因為他沒辦法確定,許若林是否真的不會傷害自己。這本書裡全是辛苦鑽營,勾心鬥角的人,表裡不一,他憑什麼相信僅有一麵之緣的許若林?

心口變得緊巴巴的。

又想起了藺泊舟。

如果找他在這群人中挑一個,他甚至開始願意選擇他。

孟歡可太討厭這種沒有安全感的環境了。

趴了沒多久,侍女叫吃飯,他便出來刨飯,刨完心情剛好了一丁點兒,門口響起腳步聲。

山樞小老頭戴著帽子,道:“拜見王妃。”

他表情冷酷,“該識字了。”

“……”

孟歡眼前一黑。

他閉著眼,在心裡詢問:這是噩夢嗎?

一下午孟歡心情都特彆不好。

他說不上來心裡那股煩躁和悸動,可能來自山行那番話,總之下午學習的狀態也不行。孟歡本來學習成績也不太好,不像其他人能專心致誌地學習,當他心裡有事兒的時候,他會特彆的浮躁。

所以山樞走時的臉色很難看:“一個字寫半張,明天檢查。”

孟歡現在的心情,都不是用差可以形容了。

是沮喪至極!無比煩躁!

吃完飯他開始趕作業。

紙張和毛筆鋪在桌麵,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寫得手腕發疼,是多麼想大喝一聲“大膽!我可是王妃!竟然敢給我布置這麼多作業!”

可是一想到山樞那張嚴肅的臉,孟歡就害怕。

……藺泊舟今天也沒來,不能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要是藺泊舟在,山樞肯定不敢訓他,藺泊舟也不會讓山樞訓他,更不會放任山樞給他布置這麼多作業,而是輕描淡寫打發他走,然後自己教孟歡寫字。

……不知道為什麼,孟歡就是很篤定。

藺泊舟的威嚴沒人能觸犯,他是這個封建家族的大家長,權力金字塔的塔尖,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哥大。

——但是!

他們都怕藺泊舟!

卻沒有!一個人!怕!他!老!婆!

孟歡:qwq

孟歡邊趕作業邊胡思亂想,嘀嘀咕咕,腦子還混亂地想著山行說的話,心情真的糟透透頂,蘸著墨水瘋狂旋作業。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侍女說:“王妃,亥時了。”

孟歡仿佛回到當年被班長催著交作業:“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你們睡覺吧,我很快就要寫完了!”

“王妃……”

聲音降低,複歸於平靜。

桌麵的油燈暗了些,孟歡撐起身去撥弄燈芯,讓光芒散的更大一些,等回過身時,桌子旁不知何時靠近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藺泊舟烏秀的頭發都已放下,身上穿著就寢時的玉白袍,隻不過肩頭披了件外衫,興致慵懶,顯然是睡前過來看看他。

他正垂眼打量桌麵的紙張,眉頭輕輕蹙起。

一瞬間,孟歡心裡湧起一種極其複雜的感受。

“夫人還在寫字?”

藺泊舟語氣像是極不讚成。

……他不開心了。

孟歡腦子裡閃過一張哭喊臉和四個大字:

他!心!疼!我!

大概是一下午心情特彆不好,吃完飯又開始寫字導致情緒憋屈,因為藺泊舟這句話,孟歡心裡有什麼東西垮了,轟然崩塌,一瀉千裡。

他咬著下唇,小聲說:“嗯,要寫的字好多……”

他聲音很小,尾音帶著點兒含糊,壓在喉嚨裡,但能聽出顫音。

藺泊舟按著稿紙的指尖一頓,抬眼,孟歡低著頭,眼睛很亮,但明顯是濕的,不自覺地抿著唇,站姿有點兒局促。

覺得委屈,但也不敢表達。

短暫的安靜,藺泊舟聽到心口什麼東西沉下去,又有什麼東西湧上來。他走到孟歡身旁,垂視他這憋屈的小臉,“寫不完就不寫了,有什麼關係?”

孟歡:“要,要挨罵……”

“挨誰的罵?”

尾調拖長,淩駕眾人的威勢不言自喻。

孟歡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覺得山樞是個好人,就是學業任務真的很繁重,他真的完不成就是了。

不想說山樞壞話,孟歡就搖頭。

藺泊舟知道他想著什麼,示意,“去睡覺。”

孟歡磨蹭:“不,字……”

“彆寫了,明天——”藺泊舟聲音裡壓著點兒火,難得有情緒,“本王差人跟山樞說,對你鬆一些,彆這麼嚴格。”

孟歡繃緊的心弦頓時放空了,點點頭。

他頭上響起很輕的歎息,帶著淺淺的氣音。

藺泊舟的手伸過來,指節很長,骨節分明,撫摸到他的側臉,輕輕攏住了耳朵。

他說,“歡歡乖,去睡了,睡晚了對身體不好。”

說這話時,孟歡感覺到他細長指腹的薄繭,從耳垂蹭過,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酥癢感,好像前幾天夢裡的漣漪。

“咚————”

孟歡聽到自己心口劇烈地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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