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晉江正版閱讀(1 / 2)

“贏了嗎?”孟歡回頭。

藺泊舟:“贏了。”

“……”

話說到一半的清客聲音戛然而止,神色詭譎,看了看藺泊舟,再看向他們的天才棋手公子。

青年公子手指合攏,輕輕抓著膝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輸,但半晌,他重重地扣了一下手,露出釋然和爽快的笑容:“棋藝不精,甘拜下風,船首的座位就留給二位公子了。”

說完,他站起來,燈光下再打量藺泊舟。

孟歡:“錢我們會照付的,謝謝你。”

語氣中帶著感謝,也很友愛,聽的藺泊舟視線微微轉向他,唇角再輕輕挑起弧度。

青年公子啟了啟唇,莫名再說了句:“這位盲眼公子棋藝高明,在下萬分欽佩,心生向往,不知道能不能和公子結交,抑或,請公子對在下指點一二?”

這是什麼意思?

孟歡懵了,這是想勾搭藺泊舟?

按照藺泊舟的性格,他搖頭拒絕便是,不過他靜了靜,說:“剛才聽到閣下翻書的聲音?”

青年公子連忙說:“對,在下剛才看的是《甘老先生文集》。”

這是大宗著名的大儒,學問做得好,散文也寫得好,讀書人競相看他的書,以議論他的詩文為風流。

藺泊舟垂眸:“閣下翻到第三十七頁,第二行,第六個字後引的詩句。”

“…………”

孟歡滿臉驚異。

藺泊舟是把整本書都背下來了?

連具體位置和字數都記得?

青年公子麵露不解,連忙翻閱書卷,看到了那行詩——

吹皺一池春水。

他神色寡然了幾分,抱拳,後退:“在下告辭。”

說完,轉身乾脆地走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船艙,孟歡還沒弄清楚,懵著問:“那句詩是什麼啊?”

“不是什麼,”藺泊舟牽著他坐下,“就是讓他少管閒事。”

“……”

孟歡心想,這就是文化人過招嗎?

他眨了眨杏眼,然後,終於在椅子裡坐了下來,小二樂顛顛地跑來:“二位,想吃點喝點什麼啊?”

畫舫船頭掛著有的酒的品類,孟歡看了好一會兒,他沒太喝過酒,便低頭問藺泊舟:“我們喝什麼呀?”

“入口溫潤些的鵝黃老酒,太烈了你喝不了。”

孟歡:“哦。”

小二推薦:“那就金華酒,味甘性純。”

孟歡聽著,緩緩抬起手:“慢。”

雖然他確實不太會喝酒,喝不了多少就醉,但出門不就是享受來著,醉了也無妨。再說他一向比較喜歡追求刺激,“能不能來點兒烈的?”

孟歡滿臉期待的表情。

小二:“燒酒?竹葉青如何?紹興出產,糟燒浸泡,口味極烈。還是京酒燒刀?咱們應有儘有。”

孟歡思索:“那就,都來點兒。”

藺泊舟隻是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如果晚生幾百年,他可以想到一個詞語,“又菜又愛玩兒”,形容孟歡。

還點了菜,一隻鹵鵝,兩碟花生米,兩盤熏牛肉,一隻烤兔子,鹽煮筍和茴香豆,擺了一桌,孟歡的心情都不能用激動來形容,非常快樂。

這才是正常人的穿書生活吧,坐在畫舫賞賞夜景,喝點小酒,吃點小吃,跟朋友吆五喝六,和男朋友一塊兒感受市井的煙火氣。

孟歡嘗桌上的菜,鹵鵝味道綿厚,鹹甜入味,他吃了一筷子,“嗚嗚嗚”叫個不停,“這個好,這個好,這個好,喂你吃一塊——”

說完,夾起一片切的很薄的,送到藺泊舟唇邊:“張嘴。”

聲音裡的興奮都藏不住。

藺泊舟啟唇,鹵鵝送入口中,他緩緩咀嚼,耳畔是孟歡期待的聲音:“好吃吧?”

藺泊舟覺得好笑之餘,點了點頭。

孟歡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好!”

就,很想把快樂分享給他的樣子。

孟歡還特彆平均,自己吃一口給藺泊舟喂一口,他吃得快,藺泊舟吃得慢,喂的藺泊舟輕輕抬手:“好了,歡歡自己吃。”

“喔。”孟歡點頭。

酒還沒到,他就有點兒微醺。

片刻,酒也上來了。這些吃食侍衛都先驗過,確認安全無誤便又到一旁站著。

孟歡端起金華酒,淺淺地喝了一口,給藺泊舟倒了一杯:“王爺,試試?”

藺泊舟一飲而儘。

孟歡又端起燒酒,還沒喝,辛辣感便竄入了鼻尖,他捧著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發出“淅淅”的動靜,但一入口中,還是辣的皺起了眉頭。

“好辣。”

孟歡覺得這酒不太適合自己,便把杯子遞給了藺泊舟。

藺泊舟還是一飲而儘,神色不變。

比起自己扭曲的麵目藺泊舟平靜的多,孟歡意外:“這麼烈的酒你都能喝嗎?”

在他印象中藺泊舟基本不碰酒,就非常規矩一人。

“以前在辜州,冬日天寒地凍,時常喝烈酒暖胃暖身。”

孟歡是南方人,大學也在南方讀,甚至沒太見過雪,聽見這句話麵露憧憬:“是那個北方的辜州,你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藺泊舟父王的藩國,藩王成年時必須之國。藺泊舟應聲:“嗯,一直到二十歲。”

“然後二十歲,就來京城當攝政王了,是不是?”孟歡八卦似的。

藺泊舟再嗯了一聲。

孟歡聲音時遠時近,尾調抬起,似乎思索著什麼:“那你想不想家啊?”

“……”

藺泊舟笑了一聲:“偶爾。”

他的母妃離世早,冬天生了一場病就走了。父王過於勤政,在辜州與衛所指揮使產生矛盾,酒後被殺,也就是那年,藺泊舟剛承襲王位,便被調來了京城。

對他來說,故鄉的回憶到此為止。

孟歡點點頭,倒了一杯燒刀,嘗著辛辣的味道,試圖去回想藺泊舟喝酒取暖的場景。

那時候他也是少年意氣吧,披著狐裘,沾染著外族的血性,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孟歡莫名有些期待,“你以後有時間也帶我去辜州看看,好不好?帶我去打獵,到處玩兒。”

少年聲音混著酒氣,在他耳畔吹拂。

可愛至極,不會有任何人會拒絕他。

藺泊舟點頭:“好,等陛下成熟懂事,開始親政,我就帶你回辜州。”

“得多久啊?”孟歡問。

藺泊舟說,“不確定。不過陛下長大以後,不再需要攝政王輔佐他,哪怕剛開始念著舊情會讓我留在京城,但總有一天會厭倦。”

這是帝王之心。

藺泊舟側頭,雖然看不見,但望著孟歡的方向,“到時候,我便要之國回到辜州,帶著王府所有人,那以後我們就長住在辜州了。”

孟歡語氣驚訝:“啊?不能留在京城?”

藺泊舟不答,反問,“歡歡喜歡京城?”

“也不是。”孟歡撐著頭。

夏夜的晚風吹過來,有些燥熱,拂在臉上像被一張柔軟的麵紗蹭過去,有些勾人。

畫舫喧鬨,孟歡的聲音小,但很清晰。

“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氣息的方向,藺泊舟能感覺到,這句話是孟歡對自己說的。

藺泊舟唇角揚起,指節輕輕收攏,心口無比的安靜。

哪怕現在陛下對他無比依賴,但將來羽翼豐滿,成熟懂事後一定會忌憚他,不會讓他留在京城,而是遠遠地驅逐出去。因此藺泊舟想趁自己還掌權,儘量多扶正朝廷。可這一切遲早會結束,作為藩王他要回到他的藩國去。

“好,到時候帶你走。”

孟歡點了點頭,端起酒小口的喝著。

光喝酒他總覺得不太愉快,轉頭看藺泊舟:“這種燒酒你能喝多少?”

藺泊舟:“曾經醉過一次,喝了也許五六隻酒囊。”

那還是他在原野打獵時,似乎獵到了一隻難得的公獸,那時候深夜在雪原裡紮起帳篷,和隨行的將士們喝高興了,宿醉未起。

孟歡漆黑的眸子轉著,語氣新奇:“意思就是很能喝?那你給我旋一個?”

藺泊舟:“……?”

“喝喝嘛,我看你能喝多少。”孟歡眼睛星星亮,跟鬨著玩似的。。

這個提議也實在是幼稚。

藺泊舟和孟歡背後的侍衛打扮成仆從,站在估計四五步外,除了留意周圍的動向,另一隻耳朵也無可避免地一直聽著他們王妃跟王爺說話。

侍衛是藺泊舟從辜州帶來的親信,對藺泊舟知根知底,也知曉他少年時的英氣,聽見王妃這句話樂了。

——這不是讓王爺給他表演個絕活,逗他開心?

不可能,他們王爺絕不是這種烽火戲諸侯的男人。

絕對不是……

侍從還想完,藺泊舟平穩的聲音響起:“好,那我喝,歡歡數數,到底喝了多少。”

“…………”

藺泊舟拿起飲酒的容器,是一隻雞缸杯。

孟歡睜大了眼。他是舔了舔背沿便辣的不行了,但看藺泊舟連喝了幾杯,表情不變,更完全沒有上臉。

“哇,酒量真的好好。”

孟歡兩眼眼睛含著光。

片刻,孟歡像是被他鼓舞了,說:“我也試試。”說完拿過他手裡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

“咕嚕。”

接著孟歡便捂住了喉嚨,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辣的滿臉通紅,眼珠爬上紅血絲,一頭撞進藺泊舟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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