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晉江正版閱讀(1 / 2)

剛才剛才急著出水接藺泊舟,身上沒擦乾淨,隻穿了件纖薄的褻衣,這時水珠幾乎滲透了衣衫,纖薄的綢質緊緊粘著肩頭。

藺泊舟摸到了指尖的潮濕,他蹙眉:“洗完了?身上擦乾,不然要風寒。”

他的手放在孟歡的腰背,輕輕一摟,孟歡本來嚴肅地思考著,驀地被抓進他懷裡。

緊靠在他懷裡,藺泊舟伸手撈到了一條乾淨的帕子,解開孟歡的衣衫,動作有條不紊地為他擦拭。

孟歡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肩:“夫君,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嗯?”藺泊舟尾調輕抬,擦到他的腰。

……雖然感覺到他認真了,可孟歡覺得他還不夠認真,忍不住嘀咕:“你聽我說話。”

藺泊舟手停在他的腰,又將人摟進懷裡:“我聽。”

孟歡舔了舔唇,語氣莊重,儘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像個神棍:“你知道很多人想殺你嗎?”

“……”

安靜了一會兒,藺泊舟氣息帶笑:“知道。”

孟歡感覺有點兒堵悶,畢竟他完全不知道讓藺泊舟避禍的方法,隻有一些不知道還管不管用的原書記憶。

“那你要小心,真的要小心。”他決定繞過這個話題,說起目前的重點,“崔閣老府裡有個質子,叫安垂,以後可能會逃回部落率兵來犯,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們現在就把他關進監獄?”

孟歡說完,滿臉真誠地望著藺泊舟。

表情寫滿了“不騙你哦!”

可藺泊舟手微微一頓,聲調轉低,詢問:“質子?”

孟歡點頭:“質子!”

藺泊舟本來唇角帶著笑,笑意頓住。

大宗改土歸流以後,改變羈縻製度,民族地區設置府州縣,長官由流官充任,不再需要地區再派出質子以保證忠誠,質子製度早已衰亡。

——所以,大宗沒有任何質子。

藺泊舟垂眸,指尖撫摸著孟歡的臉,沒有反駁,而說:“好,為夫知道了,謝謝歡歡告訴我。”

孟歡鬆了口氣,表情歡欣鼓舞:“好!那我也算幫到你了!”

藺泊舟笑著應了聲是,再拿帕子擦他的頭發:“歡歡今天嚇著了,乖,洗完澡就去睡覺。”

孟歡為自己起到的作用美滋滋。

——絲毫沒意識到從不議論政事的自己突然說出這番沒根沒據的話,再加上下午剛看到死亡場麵受到巨駭,疑似中邪,情況有點兒微妙。

藺泊舟輕輕扣緊他胸前的扣子後詢問:“歡歡,好了?”

“嗯,回去睡覺吧。”孟歡牽著他回到寢殿,偌大的宮殿燈光昏暗,陰影裡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森寒感。

孟歡早睡,藺泊舟還要聽書聽信。以往孟歡就自己睡了,難得抓住藺泊舟的手腕,他手小,藺泊舟的骨骼要寬硬一些,被他手指扒拉著,“能不能陪我一起睡?我害怕。”

這算是很難得的,藺泊舟自己調整作息,他說:“好,歡歡不說為夫也會陪你的。”

孟歡點了點頭,總算放心了。

他閉上眼,眼前又出現了大雨中的屍首的裂口。

難以言喻的恐懼感襲來,孟歡總覺得渾身發寒,調轉了頭,輕輕蹭到藺泊舟的懷裡。

藺泊舟本來摟的很緊了,不過少年全身都蜷進了他懷裡,腿也並攏,看起來確實嚇壞了,寬鬆的袖口探出一截白皙清瘦的手腕,緊緊抓著藺泊舟胸前的衣服。

可孟歡腦子裡卻很清醒,蹭了半天:“夫君……”

藺泊舟:“嗯?”

“睡不著。”

藺泊舟輕輕捏著他下頜:“為夫以前下朝回來,忙完恨不得連忙就寢,看來歡歡還不夠累。”

說這話時,孟歡意識到了什麼,抬頭。

陰影落下,他的唇瓣被堵住。

藺泊舟說:“那就累了再睡。”

話裡的意思,懂的都懂。孟歡臉紅著,感覺到他的手探了過來。

……

吻得喘不過氣,舌尖泛起失去知覺的麻痹感,孟歡滿臉通紅地躺在被子裡,出了一點兒汗,困意直襲,說了句:“現在睡得著了……”

“嗯,睡吧。”藺泊舟聲音帶笑。

孟歡拍了拍被子,陷入夢鄉。

紗幔內漂浮著躁動過的熱息,藺泊舟一縷膩濕的烏發貼著臉,他用修長的手指撩開來,神色平靜中帶了陰鬱。

這時候,門扉外響起輕輕的動靜:“王爺。”

藺泊舟讓遊錦攙扶著,到了槅門外坐下,遊錦聲音低。

“王爺,大高玄殿的李真人奴才讓人去請了,什麼時候給主子驅邪?”

藺泊舟垂了下眼睫,有些頭疼。

他腦子裡又浮現出了孟歡說的那句“質子”。

大宗國祚二百餘年,質子府消失了幾十年,裡麵野草茂盛,早賣給了官員做府衙,連話本裡都不再寫什麼質子故事,怎麼孟歡就好歹說起一個質子?

遊錦滿臉擔憂:“主子心善,看不得這些打人殺人,當時可真是嚇壞了,那小臉慘白,連老奴都嚇得雙腿失去勁兒,可主子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往巷子裡跑。”

藺泊舟示意他說下去。

“哎,誰知道,還真撿到一個人頭!主子嚷嚷著看到了殺人凶手的麵目,明天還要去府衙裡作人證呢!”

遊錦小心翼翼地看著藺泊舟:“王爺,奴才先前聽說過一個故事。”

藺泊舟:“說。”

“就是有的人啊,枉死以後無處申冤,就會附著到活人身上,通過活人來找到凶手,辨明死因,”遊錦神色悲傷,“奴才覺著,我們主子,八成是被冤死鬼附身了!”

“……”

藺泊舟雖看不見,卻能感覺到那道視線轉到遊錦頭上。

天命,鬼神,繞不開的兩個話題。

藺泊舟頓了一頓,忽然想起:“安垂是誰?”

遊錦忙說:“這不下午我們去盧府找人,中途天氣熱,到寺廟裡喝了口茶水,誰料遇到了崔閣老府裡的孫少爺,和他身旁的一個玩伴。”

“崔涵?”

遊錦搖頭,“不,是大孫少爺,崔朗。他還說,想和王爺再弈棋,請主子引見來著。”

片刻的安靜。

藺泊舟輕聲:“哦,原來是他。”

宣和帝召入宮裡的圍棋天才,十年來下贏空戒大師的第二人,那天藺泊舟沒聽到八卦,隻覺得這公子棋下的不錯,沒想到是崔府大孫少爺。

遊錦繼續說:“安垂,是那個玩伴的名字,性格忒狂,不把我們主子放在眼裡,當時差點打起來。老奴想著主子是不是那時就被他嚇著了,後來再看到屍首又被嚇一跳,這才讓冤死鬼魘住。”

藺泊舟側頭,目光放在他的方向。

他將茶杯的蓋子合攏:“去查,這個安垂是誰。”

遊錦哎了一聲,哎完:“那大高玄殿的李真人——”

藺泊舟抬手:“彆找了。”

“……是。”

身旁的聲音退下去後,藺泊舟在黑裡走回了床榻,再憑著知覺上床坐下,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孟歡摸索了一會兒。似乎在睡夢中下意識地尋找他,他握緊了孟歡的手,少年靜了靜,乖乖地將頭靠在了他的懷裡。

-

京兆府衙門。

京兆府通判是個微胖的白麵男子,正坐在衙門裡犯困,昨日接到一起報案,一位客棧老板被醉酒的客人割去頭顱,場麵血腥,隻不過昨天時辰太晚,衙役囑明日再來申冤,便將案子拖到了今天早晨。

通判打了個嗬欠,興致不高。

像這種客人醉酒鬨事殺害店主人的案子,一年總會有那麼多起,因為喝醉了就衝動,衝動了就容易犯事,少見多怪了。

通判詢問胥吏:“從昨晚命案至今,可曾有人來打招呼?”

打招呼,便是京城權貴前來使眼色的意思。這是京兆府,京城!遍地都是官!辦案最怕辦到背後有人的,要是處理不好分寸,得罪了人,將來仕途就有人使絆子,所以他們辦案圓滑,一般得先看看有沒有權貴的授意。

胥吏說:“沒看出什麼身份背景,也沒人來打招呼,隻是個客棧老板。”

通判輕鬆了許多:“嗯,那便發差吧,拘傳原告死者親屬和證人。”

通判慢悠悠往大堂走去,依然嗬欠不止,普通百姓的人命在繁華京城不值一提,他今日願意立刻審理都能稱上一句勤政了。不過還沒近前,衙役忽然匆匆跑到,到他跟前跪下:“大,大人!”

通判皺眉:“何事這麼慌張浮躁?不成體統。”

衙役滿臉驚懼:“衙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那好像是……是……攝政王府的馬車!”

攝政王?

通判雙膝一軟,嗬欠頓時不打了,眼睛瞪得無比直。

-

京兆府大堂內,孟歡垂著眼皮站著,有點兒沉默。

死者家屬跪在地上,雙目紅腫,眼淚滂沱。

而旁邊,抬來了死者的屍體,用白布蓋著,經過燥熱的一晚上,隱約能聞到屍體發臭的氣味。

“王、王爺!”後堂傳來了人聲,穿著青色官服的通判匆匆忙忙往前跑,一手提著官服下擺,幾欲摔倒。

不過他的嗓門剛吼到前堂,便有侍從製止地搖頭,手指豎在唇邊:“噓。”

通判額頭冒汗,對著人群中身著緋紅王服,身量極高的男子,剛要跪下,又被侍從扶了起來:“彆,大人,縣衙裡你做主,用不著跪。”

藺泊舟朝他的方向點了一下頭致意,覆著白紗,明顯看不見人。有人端了椅子過來,他便把著椅子坐下了,說:“大人該怎麼審怎麼審,不用在意本王。”

通判一顆心臟在胸腔裡砰砰亂跳,連忙點點頭,將狀紙拿來逐字逐句地看,重新看了殺人緣由,再看了看記錄的證人。

“狀紙記錄說,有證人看到了割頭凶手的五官相貌。證人何在?”

孟歡往前走了一步:“我。”

通判勉強才能鎮定:“請從實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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