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王妃覺得應該怎麼分錢?”
“……”
孟歡沒想到這話題能到自己身上。
“啊?你問我啊?”
孟歡下意識看了一眼藺泊舟,好像上課被突然點到,有點兒懵又來不及多想,試探著說:“大頭給百姓?”
“對啊。”
沈青玉讚成地笑了笑,笑意裡麵似乎有些苦楚。
“看吧,王妃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可朝廷就是有人不這麼乾。”
荷花池旁清風徐徐,人聲不知何時都安靜至極。
那你們朝廷……還挺不好的。
孟歡心裡念了念這句話,沒說出聲。
他知道該藺泊舟說話了,又把頭轉了過去。
藺泊舟神色有些凝重,說起件事,“遼東的軍餉,總兵毛誠昌年年都在要,往先沒給,他也沒說什麼,今年怎麼要的這麼急?”
沈青雲眼睛發直,也不解地怔了會兒:“這是崔閣老的意思,認為欠了好些年了,再不給,遼東軍備廢弛,先前便有幾個沒歸義的朱裡真散部時不時南下侵擾,讓人煩不勝煩,真要是打殘了武備,東北邊釁一開,就怕重現當年被金人攻破京師的恥辱。”
朱裡真,武備,邊釁。
聽到這裡,孟歡雖然很吃力,但總算從幾個關鍵字句裡聽出了他們在議論朱裡真族的事。
——也就是安垂那個部族。
藺泊舟神色十分冷淡,嗤了聲:“毛誠昌年年給京城遞的折子,都陳述邊防穩固,軍備充足,陛下勿憂。‘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抱怨’,怎麼今年突然開始哭窮了?”
沈青玉抓了抓頭發,神色頗費解:“我不知道啊。”
藺泊舟放下了手裡的茶碗。
隻說了一個字:“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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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玉走了以後,涼亭有些悶熱待不下去,孟歡問藺泊舟:“回去了吧?”
藺泊舟牽著他,站起身,“為夫正要寫封信。”
孟歡看著他,忍不住道:“你又要開始忙啦?”
藺泊舟輕輕牽著他的手:“乖。”
孟歡搖頭:“你忙,我又管不住你。”
聽到這句話,藺泊舟唇角微微勾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歡歡這話是什麼意思?”
孟歡眨眼:“就是說我提建議沒有用的意思。”
他說完,腳步突然停住了。
孟歡不解地看向藺泊舟,男人忽然湊近,氣息落到他跟前,鼻尖相對,聲音很低:“歡歡生氣了?”
被他這麼一問,孟歡連忙搖頭:“不是生氣。”
他還真沒奢想過能管住藺泊舟。
如果真的想要管住他,至少也不能全吃他的喝他的,最好和他設想那種異樣,一起種田,藺泊舟吃他的,孟歡就有心思管他了。
孟歡認真說:“你自己注意身體。”
眼前的氣息短暫的頓了一頓。
片刻,藺泊舟點頭,“好,謝謝歡歡,為夫會注意。”
回到書房,藺泊舟找來了陳安,替他寫信。孟歡拿著一顆洗乾淨的桃子,坐在一旁的椅子裡邊啃邊看,跟隻兔子似的窸窸窣窣啃著。
而藺泊舟眼睛看不見,寫信是他打腹稿,念出來,陳安幫忙執筆。
兩封信寫完以後,陳安從鎖著的櫃子裡捧出一隻盒子,用小鎖打開,取出一枚玉石製的印章,上麵刻著藺泊舟的名字。
信件隻要帶上了這枚章印,就證明是藺泊舟的授意,無論是誰看到以後,必須遵照信裡的指示行事。
孟歡飛快地旋完了桃子,剛要丟核那一刻,腦子裡忽然閃了一下。
好像有什麼記憶要湧出來,但到底沒有。
……又忘了什麼?
孟歡晃了晃腦袋,始終沒想起來。
陳安在信上蓋印後便將印章收回盒子裡鎖好,放到博古架最醒目的地方。書房藺泊舟和下人們每天都會來,印章是否會丟失,一目了然。
印章帶給孟歡的熟悉感越來越明顯。
他記性不太好,有時候劇情線都懟到眼前了,才能後知後覺地想起是什麼。
孟歡想的頭痛依然無濟於事,去牽藺泊舟的手,“休息了休息了!”
語氣活蹦亂跳,特彆開心。
藺泊舟跟著站了起身,唇角帶著笑,靜靜地注目孟歡的方向。
端來的藥到了,孟歡接過碗,熟門熟路地舀了一勺吹涼,湊到藺泊舟唇邊,“又到了今晚的喝藥時間~”
旁邊的遊錦和侍從看著,也笑嗬嗬地出門去了。
畢竟現在可是他倆主子的私人時間,很有可能喝藥喝著喝著就開始親熱,大家都要回避的。
藺泊舟坐椅子裡,半抬起下頜,可能是這幾天喝藥喝多了,他衣衫裡透出了一股藥香,唇色又淡,眉眼間鬱結著一股病色。
他啟唇,含住了孟歡遞過的勺子。
“……”
這一瞬間,一股莫名其妙的形似感衝入腦中,孟歡有點兒看不得他含著,連忙取出勺子,再舀了一勺藥湯。
藥聞起來特彆腥苦。
孟歡看了看,說:“今天周太醫好像又加了一味藥,味道變了嗎?”
藺泊舟病蔫蔫的,“變不變都苦。”
“有多苦?”
孟歡是個好奇寶寶,忍不住,舀了一勺藥湯,湊近輕輕喝了一口,苦腥味在舌尖蔓延開始,孟歡“唔”了聲,“真的好苦!我以後千萬不能生病!!!!”
藺泊舟唇角微微抬起。
接著,似笑非笑,“歡歡嘴裡已經苦了?”
孟歡有點兒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點了點頭,肩頭便被他輕輕按著往下壓,手撫摸到了耳頸處,苦腥的藥味裹著涼薄的氣息湊了上來。
孟歡放下碗,忙道:“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藺泊舟的手指像冰冷的蛇攀附而上,唇也靠近,帶了一聲笑音,濕濕地吻了上來,邊吻邊笑,“嘴裡都苦了,還怕什麼。”
濃鬱的中藥味在舌尖化開,孟歡手指攥著藺泊舟的領口,用力抓緊,想推開來著,但他的手也伸了上來,拇指抵住孟歡的後腦,像把一隻小貓咪固定得不能動彈,儘情揉捏,深入地吻了起來。
“嗚嗚……”
孟歡發出了兩聲可憐巴巴的聲音,但很快就被吻得腦子裡一團亂,升起一種舒服的酥麻感。
藺泊舟真的很會親。
他是個外表穿得光風霽月的衣冠禽獸,心智成熟,擅於掌控一切,就連接吻時孟歡也得被他操控,隻能被迫承受他的吻。
不過藺泊舟有個比較好的習慣是,他共情力強,知道孟歡到底願不願意,舒不舒服,不會真正地強迫他。
唇齒間的聲音有些黏糊,藥味變得很淡,氣氛也熱到不可思議。
孟歡被他雙手捏著下頜,四肢形骸湧起一股發泡的無力感,好像被抽去了力氣,又覺得脊梁中長出了一棵樹,撐著他的腰,微微彎下去。
孟歡鼻尖發紅,眼尾濕潤,唇瓣被咬得通紅。
聽到藺泊舟愉快的輕歎。
孟歡被帶動著,忍不住發出一聲難忍微小的“啊~”
唇角的熱息更潮濕,藺泊舟聲音含笑。
語氣像是誘人淪陷的惡魔。
“歡歡真棒……”
“……”
孟歡意識混亂,耳畔藺泊舟斷斷續續的聲音,“要不是為了上朝,為夫想天天待在床榻,做那種事。”
他自己又歎息:“……真是瘋了。”
孟歡微微睜開了眼。他也覺得,一向卷王的藺泊舟居然說出這種話,簡直不可思議。
君王不早朝,身旁有人的時候,誰還惦記著早朝。
藺泊舟齒關咬住了孟歡的衣帶,輕輕拉開:“歡歡,今天早些熄燈?”
孟歡知道他想乾什麼,剩餘著殘存的理智,示意旁邊的藥碗,“藥,藥還沒喝完——”
他剛彎腰挪了一步,伸出手指去勾藥碗,就被摟腰拖了回來,強勢地抱坐在藺泊舟的腿,大手放在他的腰際,按的穩穩當當。
藺泊舟伸手摸到了藥碗,放到唇瓣,一飲而儘。
孟歡衣衫都被他撕開了,白淨的肩頭坦露,忍不住捂著眼睛:“……周太醫說,最近不要行房太頻繁。”
他和藺泊舟,雖然不是裡從早乾到晚,但每天晚上都得彼此融合一下。
孟歡性格乖巧,一向很聽老師或者醫生的話。
他真誠建議,聲音求饒:“王爺,要不算了,傷身體……”
藺泊舟唇角輕輕彎了一彎。
語氣從容中,帶著難以抑製的失控:“沒事,明天補藥一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