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軍隊裡的生活實在太苦了,非常容易滋生各種心理不平衡,所以好的將帥要給下屬們做出典範,賞罰分明,同甘共苦,甚至同吃同住,才能培養將士情。兵卒意識到將領真的在意自己的命,才會真正為他賣命。
若是藺泊舟帶著妻子去,平日閒的沒事就在帳內和妻子宣淫,士兵們會怎麼想呢?
人家又不傻,出來打個仗,老子在戰場上賣命,你在後頭玩老婆,憑什麼?
要是惹毛了,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直接揭竿而起。
孟歡哦了一聲,心裡莫名有股失落感。
他坐回來,撐著下巴思索。
確實。
藺泊舟要是公然帶著王妃去打仗,這對脫離家庭生活苦寒的普通士兵來說,太不公平了。
思索了一會兒。
孟歡慢吞吞地轉向他:“那就不讓人知道你帶老婆了?”
“……”
藺泊舟垂眸,靜了一會兒。
他沒想到孟歡還真能想出這個辦法。
孟歡:“你就當我是你的手下,其他人又沒見過我,認不出我是你老婆的。而且,我就想待在你身旁,確認你的安危,也不是真的想給你改善生活。說不定你想讓我伺候你,我還不樂意呢。”
“……”
藺泊舟垂下了眼睫。
嗯,怎麼說怎麼有道理是吧?
他輕輕舔了下乾燥的唇瓣,沒有說話。
孟歡聲音還撒嬌:“夫君,你給我隱瞞個身份唄,彼此不認識也行。我有用啊,我會畫畫,我也可以當兵。”
孟歡會畫畫。
他的圖像記憶能力很強,隻要認真過一遍腦,就能大致畫下來。
馬車內的氣氛膠著,許久沒有放鬆。
半晌,馬車拐進王府的寬敞大道,藺泊舟暗沉的目光才轉向他,“為夫給你造個假身份,當做彼此不認識?”
孟歡點頭:“嗯嗯嗯嗯!”
藺泊舟攏了攏袖子,探出修長瘦削的手腕,好整以暇地俯視他:“那歡歡也知道,為夫對不認識的人是什麼態度?”
“……”
孟歡眨了下眼。
當然知道啊。
藺泊舟可是實打實的龍子鳳孫,廢太子的嫡長子!當年太子要是沒被廢,他現在就是皇帝!他流的血就是皇帝的血!在大宗這個血緣製王朝,說到這裡,藺泊舟的高傲已經儘數體現了。
如果孟歡不是他老婆,隻是一個陌生人,那在藺泊舟眼裡,就是完全不需要入眼的小卒。
他倆演陌生人演得逼真,那可能出行一趟幾個月,藺泊舟眼神都不會放在他身上,非常的高傲,疏遠,有距離,尊卑分明。
不會和孟歡說話,不會看孟歡,不會關心他,不會對他有任何親密的舉止,完全陌生,完全冷淡,距離感恍如天塹。
藺泊舟眼底沉沉:“軍情緊張,到時候為夫顧不上歡歡,會對歡歡很冷淡,歡歡能受得了嗎?”
軍隊裡到處都是眼睛。
藺泊舟和孟歡有一絲一毫的親密,彆說偷偷上.床,就是眼神一碰,事情都有可能敗露,被所有人知道。
孟歡頓了頓:“啊?”
藺泊舟嗤聲:“啊什麼啊?”
“……”
可凶了。
孟歡皺了一下眉。
真要是跟藺泊舟去打仗,那豈不是得隱瞞關係,約等於分手?
藺泊舟不得不以外人待他,那肯定非常冷漠。藺泊舟這個人戒備心重,和任何人關係都疏遠,還虛偽,表裡不一,本來就是個內心冷漠至極的人,再裝作不認識,他戲考慮得周全,肯定更加冷漠,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裡。
“……”
光是想了一下,孟歡就代入地覺得虐了。
說不定都不拿正眼瞧他QAQ。
肯定超級冷漠高傲的。
不過,想到能和他在一起,孟歡心裡又踏實了。
他咬了咬唇,下定決心:“沒關係。”
孟歡對上藺泊舟的眼睛:“你到時候把我當陌生人也沒關係。”
沒有親親,沒有抱抱,沒有目光所及,沒有愛情氣泡,隻有高高在上距離遙遠認不得他冷漠至極的藺泊舟,就跟分手還失憶的前男友一樣。
孟歡嘀嘀咕咕:“不就幾個月嗎?我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