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有點丟攆,讓藺泊舟看見自己跟餓死鬼一樣乾飯。
心情忐忑,往前走,藺泊舟進了大堂,隨從停在院子裡。
“你們來了?”孟歡問。
“接到信,就過來了。”
藺泊舟伸手,自然地把孟歡抱進了懷裡。
孟歡嘴裡還含著半口飯,連忙咽下去,唇角被他指腹輕輕蹭了蹭,觸感溫熱。
“餓壞了?”藺泊舟垂眸,看他的白米飯碗。
孟歡結巴道:“嗯。”
他手指頭被一根一根溫柔地掰開,碗放回桌麵,轉頭示意隨從:“下去備些飯菜。”
讓他牽著,孟歡坐到了椅子裡。
“那條路——”孟歡剛想說完。
藺泊舟撩起飛魚袍的下擺,像是蹲身不便,於是屈膝在他跟前半跪下來,視線正好與孟歡平齊。那雙沉潭似的眸子注目孟歡的眼角,一寸一寸檢視他清瘦的下頜,拇指撫摸,力道柔軟的像是羽毛拂過,從他的唇瓣撫摸到耳垂,極儘疼意。
“沒事了。”
孟歡抓著他的手背。
他手細軟,而藺泊舟的手骨節分明修長,關節硬,讓他柔軟地牽著。
孟歡又問:“那條路讓人堵了嗎?”
“接到送來的信,便讓守備帶人去堵了,”藺泊舟聲音低得不可思議,“歡歡這次立了大功,為夫很高興。”
孟歡點頭,嗯了聲後,鼻尖被他輕輕一捏。
藺泊舟喉頭滾了滾,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又沒說出口,眼底壓抑著,但那深沉的痛色遮掩不住。
知道他擔心,孟歡牽出一個陽光的
笑容,說:“我現在沒事了,就是那天爬山淋雨,感染了風寒,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了嗎?夫君,快去叫他們準備好吃的,上完菜我今天就活蹦亂跳!”
不過,可能是身上真沒什麼力氣,說完這段話時,孟歡胸口起伏,額頭浮出一層虛汗,開始氣喘籲籲。
“……”
孟歡連忙深呼吸,平息此刻的紊亂。
他甚至還笑了笑,不過藺泊舟往前,手臂探過他的腰身,不複剛才壓抑的繾綣,而是很重地將孟歡摟進了懷裡。
被他緊擁,孟歡側過頭,能見藺泊舟那漆黑的眉眼,犀挺的鼻梁,往常冷靜理智、處事不亂的男人,此時聲音裡發顫。
“歡歡。”聲音很低。
孟歡:“嗯?”
“坼州會贏。擊潰了朱裡真,為夫帶你回京城,回王府,坐享安穩,再也不要以身犯險。”
孟歡輕輕摸了摸他的耳鬢,想說“我不怕”,但到了唇邊卻是一句:“好,我們一起回京城。”
孟歡的身子還沒好利索,說會兒話就沒力氣,藺泊舟捋了捋他的頭發,道:“想乾什麼?”
孟歡道:“想洗個澡,我身上都是汗。”
“那就洗澡。”藺泊舟叫人去燒水。
現在快深秋了,深秋的遼東,已經變得很冷了,不少人要穿大棉襖,孟歡走到院子裡,發現屋梁上結著一層薄薄的霜。
孟歡脫下衣服,冷氣頓時侵入,白皙的肩背頓時冷的輕輕發顫。
他坐到熱水中,藺泊舟坐過來,拿帕子給他擦洗著肩頸和胸口,再給他清洗頭發。
這幾天其實睡的很不安穩,心裡總是空蕩蕩的,可是看到藺泊舟之後,心裡好像腳踏實地了,藺泊舟先去端了一疊滾熱的糕點來,讓孟歡抓著啃,自己的手指撓動,給他清洗頭發。
“哎喲,”孟歡讓熱水泡開了,話也說開了,“那天真是激動死我了,我本來也打算去後山看的,但李副郎突然摔倒,大家都讓下山,我也隻能跟著下山。”
他眸子靈動地轉著,跟他夫君吹牛:“結果李副郎和我說話,幾句,就讓我試出來了。”
藺泊舟唇角抬著:“好聰明。”
“全書智商大爆發吧。”孟歡隻能這麼說。
藺泊舟指腹捏他耳垂,滑膩膩的,又癢:“有時候覺得你說話不著調。”
孟歡:“我就是亂說的。”
他仰著頭,往嘴裡塞熱騰騰糕點,咬了一口。
藺泊舟換了身雪白的衣裳,繡著暗紋的袍袖寬大,拂過了木桶盆,眉眼間的文雅氣像是回來了些,整個人嶄新如白雪,挺拔如山玉,眼眸垂著,又給孟歡倒了一杯熱茶。
聲音百依百順,溫柔賢惠。
“歡歡慢點吃。”
孟歡往唇中送了一口,還剩半口,遞到他唇邊。
藺泊舟笑了笑,銜入口中,也都吃了。
孟歡撐著木桶,搭著下巴看他。
給他洗完了澡,藺泊舟回身去拿屏風上乾燥的衣服,手指修長,正解開衣衫的係繩。
——他真的好溫柔體貼一男的。
孟歡莫名想著。
就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狀態,藺泊舟含著怕化了,揣著怕掉了,恐怕給他為奴為婢都沒什麼話說。
阿巴阿巴。
就真的……也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