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晉江正版閱讀(1 / 2)

總兵府?

孟歡道謝,端著兩碗麵回了簾子裡。

房間內空間局促,人隻能待在小小的一方簾子裡,特彆像被抓去打黑工,不得不待在船艙的難民。

雖溫暖些,卻連陽光都曬不到。

這個地方根本沒辦法住人。

孟歡扒著床鋪,望著藺泊舟的眼睛:“下午我去總兵府看看,你乖乖的,等我回來。”

事已至此,藺泊舟垂首,點了點頭。

——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

不知怎麼,前端藺泊舟身體無礙,矜貴萬方,帶給人殘忍掠食者的壓迫感,與現在滿臉倦容躺在榻上,病骨支離,倒也並不違和。

孟歡還挺喜歡這種包養男人的感覺。

——如果有錢就更完美了qaq。

不再胡思亂想,孟歡出門打聽,到了總兵府門外。

和他預想有些不同,門外站了不少斯文讀書人,餓得麵黃肌瘦,手揣在袖子裡,跟門房說話。

“學生求見總兵大人。”

“不知貴府還缺不缺文書?學生讀過書,識得幾個字。”

“學生想向總兵大人獻策,可解遼東之急。”

“……”

門房搖頭,滿臉不耐煩。

“也是沒飯吃了,個個都來投奔總兵,平時怎麼看不見有人獻策,解遼東之急?打仗時候,你們這些讀書人最沒用了。”

“……”

一番話,說的大家麵紅耳赤。

很難聽,但是好像又有點兒道理。

孟歡正站在人堆裡,茫然地探頭探腦,張望著眼,也被門房凶了一頓。

“……”

不妙。

看來大家沒飯吃,都想投奔總兵府,這會兒總兵府不願意接納人了。

但總兵府估計是城裡唯一一個還有閒差的地方,孟歡被陰陽怪氣,也沒急著走,花錢買了紙筆,就地將這總兵府大門勾畫,畫成了一張圖。

他帶著圖,再去找門房:“我畫畫是不是挺好看?”

門房新奇地看了兩眼,搖頭:“好看,但我說話不算數。”

孟歡隻好拿著畫等著。

等一個說話算數,又欣賞他的人。

不片刻,門裡走出個穿棉衣的男人,收拾得整齊,他把門外蹲著的讀書人望了一圈,說:“各位都回去吧,如今戰事緊張,總兵府裡日子也緊巴,供不起諸位了。”

大家唉聲歎氣。

這人轉身要走,看到一旁舉著畫的孟歡。

注重寫意的水墨,屋簷積雪,庭前落葉,筆觸既有潦草也有細膩,初看像是速寫,但有許多細節,堆砌極為華麗,甚至故意炫技。

跟他們平時見到的山水畫不太一樣。

管事的看了看他:“你這畫好看是好看,就是沒有顏色——”

這評價,果然外行人看熱鬨。

孟歡連忙解釋:“因為沒有顏料,有的話當然會是彩色。”

管事的一頓:“能畫人嗎?”

這就是孟歡的強項了,他點頭:“能!!!”

“進來。”管事的示意他。

孟歡跟著他,從側門進了總兵府。

管事的說:“我姓孫,你叫我孫管家就行。”

孟歡說:“晚輩姓陳。”

孫管家點頭,走到了院子裡,有人支起了畫架:“還不知道陳小兄弟畫人到底怎麼樣,現在先演示一番,可以嗎?”

這應該是考驗。

如果自己畫人過關,應該就能在這謀得一份差事了。

為了自己的飯碗,為了背後養著的男人,孟歡拿起畫筆,緊張得有些額頭冒汗。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孫管家的位置,以他為人物,配合著背後的屋簷和樓閣,飛快地在心裡打了個草稿,開始描畫和勾勒。

時間流走,孫管家先去忙碌,臨近太陽落山時又回來,孟歡搓了搓凍僵的手指,免得墨水暈開,手背殷紅。

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失去知覺的機器,不停地添加著線條,勾勒,從上至下——

“好,畫的好。”背後響起孫管家的聲音。

孟歡回頭,他滿臉笑容:“陳小兄弟畫的真不錯,”他仔細看畫,“連我一個下人都有了幾分富貴之氣,那要是換成夫人——了不得了不得,夫人肯定滿意。”他說完,示意下人,“拿給夫人看看。”

沒一會兒,下人回來了:“夫人喜歡得緊,說,明早就畫。”

孫管家對孟歡更尊敬。

孟歡心情忍不住激動。

雪地裡,他臉凍的通紅,此前是被冷風吹的,現在卻洋溢出了幾分喜氣:“太好了!”

“陳小兄弟現在住在哪裡?明天早上我找人來接。”

“來福客棧,”孟歡忍不住賣慘,“住最底層的八人間,我和我哥逃難來的,身無分文,不然我也不會出來賣藝謀生。”

像孟歡這樣有技藝在身的人,總兵府接待了許多,無非是為了吃飽穿暖,有地方住,才會為總兵府效力。

孫管家了然地道:“這年頭,是這樣的。後院還有幾間空房,陳小兄弟要是不嫌棄,可以接哥哥過來。”

孟歡心臟砰砰直跳。

明明是冰天雪地,他渾身卻湧出熱意,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是不停地點頭。

“對了,請問小兄弟是哪裡人?”

一路,孫管家大概打聽著孟歡的來路。

這些府裡人,也是粗中有細,對孟歡要有個大概的底細,否則惹了麻煩就要壞事。

孟歡怕越撒謊越容易被戳穿,便說,是京城人,來遼東投奔親戚,結果路上遇到兵燹,和親人們走散了。

應該是說服了孫管家,他沒再問。

天色接近傍晚,街道積滿了落雪。

孟歡一路往客棧裡跑,感覺自己特彆像在外麵搞了大錢急不可耐回家給媳婦分享的男人,冷風吹了滿臉,渾身卻是暖洋洋的,覺得日子充滿了奔頭。

掀開簾子,孟歡氣喘籲籲:“哥,我回來了!”

簾子裡十分安靜。

藺泊舟肩身披著雪白內袍,端坐床鋪,孟歡走的時候他是這個姿勢,幾個時辰後回來,他還是這個坐姿,似乎一直在等。

他眉間泊著暗淡的光影,鼻梁犀挺,唇瓣抿緊,像是黑暗裡的一尊玉佛。

聽到聲音,渙散的眸子轉向孟歡的方向,語氣鬆緩了些:“回來了?”

一瞬間,孟歡鼻尖發酸,握著他的手:“哥,讓你久等了。”

藺泊舟聲音含笑:“這不是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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