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番外·IF4(1 / 2)

大雪將一切臟汙都隱藏起來。枯木,落葉,溪流,洞穴,全部藏在莽莽雪原之下封存。時間在這裡被最大程度減慢,像濃稠的糖漿般緩緩流淌。

森林最深處有棵高大紅鬆,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已經空洞的樹根處被黑熊掏了個窩。巢穴的前任主人曾是林中一霸,隻要它留下的氣味沒有消失,其他動物就不敢跑進來“送外賣”,現任主人的好眠也沒有被打擾。

阿薰藏在熊洞裡沉睡。

猝不及防間被鬼血改變了身體,待到飽足之後陷入沉眠,血脈的力量這才吹響了反攻號角。宇智波的眼睛人人垂涎卻罕有移植成功的案例,究其原因還是在於細胞組織自帶的排他性與攻擊性上。

那真是非常霸道的種群特征,就像宇智波們總也順不下去的炸毛一樣。外族人唯有同時移植了初代火影遺留的細胞才勉強有可能成為寫輪眼新載體,至於自然移植的成功率……千百年來屈指可數。

她就這樣藏在皚皚白雪下酣睡,先祖的血脈與外來的鬼血在體內互相吞噬,激烈程度一點也不比人與鬼之間的戰鬥和緩。吞噬的結果就是她被鬼血影響卻不受鬼血控製,身上帶有鬼化的痕跡而標誌性的寫輪眼卻也收不回去,黑玉般的瞳仁永遠定格為血紅。

——在這場長長的夢境中她不但看到了女神從神樹上摘下果實,也看到了某個膽小鬼可笑的一生。

直到冬去春來,冰雪消融萬物複蘇,天空中降下滾滾春雷喚醒蟄伏了一整個冬天的少女。

阿薰抖落掉在身上的塵土,睜開鮮紅色的眸子,三顆小小勾玉圍繞著瞳孔就像溪流中頑皮的蝌蚪。那些致命的重傷早已痊愈,身上連道疤都沒有留,除了睡太多腦子木木的有些懵外,肚子……又餓了。

紅鬆根部的獸穴這一天被人徹底翻了個底朝天,再也沒能找到第二個儲藏起來的蜂窩。少女抖抖頭發甩掉黏在耳朵上的葉子,悻悻然看了這棵樹好幾眼,最後還是因著不想徒費力氣才放了它一條生路。

早春之際的森林裡找不到太多食物,動物她吃不下去,植物都還在開花,至於蜂蜜……與其自己爬樹掏蜂窩挨蟄還不如直接找

個養蜂人下手。

記憶有些混亂,好像忘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不過等價交換的基本原則她還知道。循著味道找到養蜂人,女孩子隱入林中琢磨許久。第二天清早天還沒亮,山下一家就聽見院子裡突然冒出來許多奇怪的聲音,開門一看,哭笑不得。

院子裡躺著一隻被捆得結結實實還在哀鳴的鹿,全家正驚訝間男主人又聽見蜂房那邊傳來聲音,趕緊去看就發現昨天剛剛取出來封存好的蜂蜜被人偷走了。啊……也不能說偷,真論價格的話,一頭活著且皮毛完整的鹿隻會比那罐蜂蜜更貴重。

“當家的,這,這是怎麼回事,咱們該怎麼辦?”女主人想起前任留下的那些山野怪談就覺得心慌,忍不住皺眉看向丈夫想從他那裡得到支撐。養蜂人山下撓撓後腦勺,他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臨時搬家:“最近彆放孩子們進山瘋玩,先看看情況。也許是路過的山神想要吃蜂蜜……不是也給了我們還禮?”

他指了指那頭倒黴的年輕公鹿。

山下太太看看鹿,心裡算算這頭鹿賣掉後能給家裡添置多少東西,立刻心也不慌了頭也不暈了。她用力點點頭:“是啊是啊,橫豎也就是一罐蜂蜜而已,多添瓢稀糖漿勻一勻的事兒。”

養蜂養了十幾年,該怎麼讓蜂蜜看上去多一些,養蜂人最有辦法。

但蜂蜜並是不每天都能割出來的東西,最少也得隔上月餘才能取。鹿也不是次次都有,有時候是一串野雞,有時候是一頭野豬,總之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山神”從沒空手上門,但也沒客氣少帶走一滴蜂蜜。

山下一家這個春天靠著“山神”過得還算不錯,鎮子上的人每每見他總能拿出活蹦亂跳的野物,多少都覺得有些奇怪。去問山下夫婦問不出答案,聰明人便拿了粗點心去哄小孩子。小孩嘴上哪知道把門,沒幾句就把今天開春後突然出現的“山神”給禿嚕得乾乾淨淨。

住在山裡的人遇到“山神”(妖怪)並不是什麼新鮮事,隻不過這位格外講道理不肯占人便宜更不招人討厭,就顯得特彆不一樣。往來閒聊的小鎮居民提起來也津津樂道——有一位溫柔正直的神明,不也從側麵說明住在這裡的人

都是好人嗎?

這個話題傳來傳去越傳越玄,終於引起了一個路過行商的注意。商人對蜂蜜和野物都不感興趣,他隻想弄個罕見的貨物出去好做筆大生意。東京府那邊有得是喜歡豢養猛獸的高門大戶,“山神”的消息不知道能引來多少大人物趨之若鶩,也能借此機會進入上流社會……

如果長得好看些顏色豔麗些更好,說不定他就此揚名立萬。

連發大財名利雙收後要怎麼生活都想好了,商人擦擦嘴角流出來的口水下功夫追問調查,花了快一個月時間才查清楚怪談的來龍去脈,也找到了養蜂人山下的家在哪裡。他立刻架起牛車換上最好的衣服雇了護衛前呼後擁假充官吏來到小鎮,嚇得居民問一答十不敢有半點隱瞞,就差沒親手抓了山下一家送到“大人”麵前。

養蜂人稀裡糊塗被不知道哪裡來的“大官”點名要見,嚇得從頭抖到腳,走路該先揮哪條胳膊都忘了。

商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從一個老實家夥嘴裡掏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問得“山神”月餘出現一次隻為換取他家蜂蜜,他轉轉眼睛:“我和人打賭爭辯世上到底有沒有神明,不如下次你家割取的蜂蜜都賣給我,我拿去供奉山神,也好贏得賭注。”

他心裡想著蜂蜜味道厚重,往裡添加些使人昏睡的藥草輕易嘗不出來,不管真山神假山神,藥倒了一股腦抓走,也可效法西洋商人辦的奇聞展覽,不愁這個“珍禽異獸”賣不出好價錢。

山下哪裡知道彆人心中都想著什麼,一見對方給的錢多,理所當然點頭應下——“山神”確實從不空手,可轉賣那些野物也很麻煩,遇不到好買家就得小心養著,不然隻能吃幾頓肉。

怎麼想還是直接收到手裡的小判更讓人安心。

貨銀兩訖,商人派人緊盯著山下一家的行動。等到了日子他親自上門帶走蜂蜜,過手轉了一圈加了些非法添加劑後又送回去:“暫且在你家放放,我還要和隨從欣賞欣賞這周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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