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醫院,急診外科。
晚上的急診外科或許是最能看見人世間百態的地方,醫院裡彌漫著很有識彆性的消毒水味,搭配上白牆跟墨綠色的油漆,還有不斷湧進來的焦躁的、急切的,甚至是憤怒的人群,就構成了急診外科的圖景。
走廊上的綠椅子都被病人坐滿了,這些大晚上來看外科的有不少都是打架把自己打進來的,醫生護士穿著白衣服,來去匆匆麵不改色,時不時還教訓這些人幾句,但其他普通病人都挺怵那些滿臉戾氣的,繞著他們走。
謝旋去窗口繳費了,蕭蕭一直跟著免免和歐陽軒,他想抗走歐陽軒,省得這人一直趴免免身上,但歐陽軒理都不理他。
蕭蕭隻能在邊上傻站著,用眼神問候了歐陽軒祖宗十八代一百遍。
免免則扶著歐陽軒,想給他找把椅子先坐下,看了一圈,隻有一把椅子上還有空位置,可能是因為上邊坐了個渾身刺青的禿頭大哥,一看就不好惹,導致沒人敢坐。
免免也有點怵,下意識地想跳過這個選擇,繼續看彆的地方,歐陽軒卻朝那個禿頭大哥處抬抬下巴:“那兒不是有位置麼。”
免免:“……呃……可是……”
“椅子不就是讓人坐的。”歐陽軒道,率先邁腿往那兒去了。
免免被他帶得也隻能往前走,到了椅子跟前,歐陽軒一屁股坐下,免免總算鬆快了。她揉了揉有點疲憊的肩頸,卻聽見歐陽軒跟那禿頭大哥說:“大哥,你往那邊挪挪唄。”
禿頭大哥似乎本來就對歐陽軒這種招呼不打就一屁股在自己旁邊坐下的行為很不滿,一聽這人還敢驅趕自己,就更不爽了。
免免見禿頭大哥要發作,趕緊用腳尖踢踢歐陽軒:“你這不是夠坐嘛。”
歐陽軒說:“你不夠坐啊。”
“我不用坐椅子。”免免立刻表明立場。
“不坐椅子?那坐哪,你想坐我腿上?”
免免:“!!!”
免免差點原地跳起來,這歐陽軒,說的是什麼鬼話!
“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免免又羞又惱,她今天本來因為歐陽軒為了保護她受傷這件事,心中愧疚又心疼,這歐陽軒就非得跟個消防大隊長似的,衝在撲滅她對他好感的最前線嗎?
一邊的蕭蕭聽了這話也站不住了:“喂,歐陽軒,你丫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對免免妹妹放尊重點!”
“關你屁事?”歐陽軒輕飄飄扔過去一句。
這三個人之間暗流湧動,反倒是光頭大哥被晾在了一邊,好在這個時候從診療室裡傳來醫生叫歐陽軒的聲音,才算是打破了僵局。
免免雖然因為歐陽軒隨口調戲很氣惱,但終歸還是陪他進去了。
接診的是個有些歲數的老大夫,他就抬頭看了一眼歐陽軒,就“謔”了一聲:“打架打的吧?”
免免又忍不住為歐陽軒解釋:“大夫,他不是有意的,我們被混混纏上了,他一個人對付對方三個,所以才被打成這樣的,還請大夫您幫忙檢查一下有沒有事。”
大夫指指旁邊的簡易病床,對歐陽軒道:“躺上頭,我給你看看。”
歐陽軒在大夫麵前還是挺乖巧的,老老實實躺了上去,任由大夫在自己身上四處揉捏,偶爾大概是被捏疼了,也就是微微皺一下眉。
“問題不大哈。”大夫看完診,邊寫病曆邊說道,“頭上都是皮外傷,就是擦著了破點油皮,手臂軟組織挫傷,回去塗點藥養幾天就好了。不過他身上有的口子是銳器劃出來的吧,以防萬一,得去打針破傷風啊。”
交代完這些事宜,大夫把藥單跟病曆一起遞給免免:去窗口繳費,然後帶他去打針。
免免連聲應著,跟大夫道了謝,她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等從診室出來,她拍著胸口道:“太好了,沒有骨折或者腦震蕩什麼的。”
歐陽軒看著免免那驟然輕鬆的樣子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可愛。
“他們那點兒花拳繡腿,要搞我還得再修煉幾年。”他孔雀開屏似的忍不住炫耀道。
打破傷風針並沒有等很久,交完費拿完單子又做完皮試,護士一針穩準狠地很快就給歐陽軒打完了。護士扔下一句:“在醫院觀察半個小時。”就把歐陽軒攆出了注射室。
歐陽軒剛出注射室,就把胳膊上按著的棉球扔了,正好被外麵等著的免免瞧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