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了就臟了。”他淌著眼淚,哭腔濃重地辯駁:“我本來就是你撿來的小野貓,我們野貓都這樣的。”
“你不是了。”
狸花又停下攢了些力氣,才能繼續說完:“回去吧,彆呆在這。”
“你跟我一起我就回去。”
祁躍抱住狸花,用頭蹭蹭他的耳朵,又貼貼他冰涼的鼻子:“大哥,你現在有沒有好些,清醒些,可以站起來走一點路了嗎?”
狸花傷太重,他們必須求助人類。
歲歲會幫他的。
歲歲一家那麼喜歡小貓,看見大哥這樣,一定會願意帶他去寵物醫院。
隻是祁躍太廢了,沒辦法像大哥叼他一樣叼著大哥走過那麼長的距離回家。
不是沒想過先回去,可是他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把歲歲引過來。
萬一,萬一最後得不償失,他還被當貓來瘋關住怎麼辦?
最穩妥的還是直接帶著大哥回去。
而且雪下太大了,他不想把大哥孤零零一隻貓留在這裡。
可是大哥卻說:“我很累了。”
祁躍品咂這話背後的意思,有點喘不上氣:“累了就要在這裡等死嗎?”
狸花避而不答:“你回去。”
祁躍梗著脖子堅持:“我不,除非你跟我一起。”
狸花不再說話,沒有閉上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個方向。
他看起來隻是一動不動地躺著,四肢僵硬舒展,眼底黯淡無光,就好像......好像......
祁躍被無名的恐懼籠罩,抱住他的兩隻爪子突然用力,衝動地把臉也全埋進他沾血的絨毛裡:“不回就不回,一起凍死好了。”
狸花僵硬的眼珠在聽見這句話時卡頓地轉動,瞳孔有了焦距,晦澀地落在小貓身上。
“反正本來都做好被咬死的準備了,早死晚死一樣的,凍死還好一點,沒有被咬死那麼疼。”
祁躍悶聲喃喃:“變成小貓鬼就不怕冷了吧,不會疼也不會餓,還省得大冷天那麼辛苦到處去找吃的......”
從早上到下午,他已經在完全沒有遮蔽的室外飽嘗了近十個小時的風雪。
他冷得快要感受不到鼻子爪墊和尾巴的存在,內臟好像都縮得擠在一起,身體毛茸茸蜷成一團哆嗦得像篩糠。
大哥是對的,這個冬天真的比他想象中冷太多了,他扛不住。
可即便這樣,他仍舊堅持坐在風口的方向,天真地想要為狸花抵擋寒風,哪怕隻有一點也好。
狸花動了動唇,沒能發出聲音,隻能慢慢蜷起尾巴貼在小奶牛背脊上,望著霧蒙顏色的天空。
雨滴夾著雪粒連成萬千直線飛速墜落,鋪天蓋地想要擊穿他殘破的身體,帶走這條不值錢的生命。
祁躍知道人在被凍死的時候會覺得身體是暖和的,小貓應該一樣吧?
但他現在還是感覺好冷。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離被凍死還任重道遠......
察覺靠著的身體在動時,他呆滯抬頭,被凍僵的大腦轉速很慢,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眼睛忽地睜大,激動又不敢確定:“大哥?”
狸花費了大力氣才能拖著這具身體站起來,腳掌不可控地發抖,被他掩藏得很好:“不是要回去,走吧。”
狸花走得很慢,好幾次祁躍覺得他要倒下了,索性用身體緊貼著他,充當他的支撐物:“很近的大哥,就在前麵了,你再堅持一下,很快了。”
祁躍說得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壞。
大哥這麼痛了,還要被他拿命來道德綁架,被他強行拽著走這麼長的路。
“對不起啊大哥。”
他眼睛發酸,開始有點看不清路了:“要是受傷的是我就好了。”
“你帶著我去哪裡都方便,我就不行,我太沒用了,什麼也為你做不了......”
耳尖被很輕地咬了一下,他抬起頭,對上狸花的冰綠色眼睛,那裡麵平靜到看不出什麼情緒,連痛苦和忍耐都沒有。
“是你咬傷的麼。”狸花問。
祁躍搖頭。
狸花:“那隻狗是你親戚?”
祁躍睜大眼:“怎麼可能?”
狸花:“所以你在幫它擔什麼責。”
“......”祁躍訥訥:“我不是。”
狸花收回視線,重新垂下頭:“彆對我太有信心。”
祁躍:“啊?”
狸花:“胖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