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佐久早聖臣|無法接吻的理由(2 / 2)

“啊——”你痛苦地呻/吟一聲,“你不了解臣君啦。”

佐久早聖臣討厭細菌、飛沫、病毒。交往之前你就知道。

當古森元也以錯過了公修課小組發表的組隊時機為由,課後向你搭話、請你一起去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佐久早聖臣戴著口罩佇立一旁,沉默不語。

那時是五月,不是流感季節,你猜測對方處於花粉症易感期間。

此前因病缺席課程、同樣在小組作業中落單的你,麵對古森的邀請感到猶豫。

教授沒有禁止單人成組,一個人也不是不可以,頂多累了點。似乎沒什麼必要非得跟外院係、一看就不是很熱衷於文化課程的體育生(而且還是兩個)混在一起,那樣感覺會更心累。小組作業就是這種東西,人越多,有的時候負重前行的人需要負的重也越多。

古森元也笑得太陽光、太可愛,你有些不忍傷他的心。但不管怎麼說,你都覺得他斜後方那位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是白色口罩的黑色幽靈看上去就性格難搞、在小組作業中是很難磨合的角色,思索再三,還是決定拒絕。

“抱歉,我果然還是……”

“我是佐久早聖臣。”黑色幽靈開口了,“拜托你了。”

他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是的,臉,因為佐久早聖臣是摘下了口罩之後才說的——從聽到“抱歉”的“抱”字、不,從看到你為難地皺眉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做足了準備,要在關鍵時刻打斷你的拒絕。

天降的機會——古森元也是這麼慫勇自家表弟的。通過佐久早聖臣數周前來上課時總會挨個打量個遍教室內的學生、似乎在尋覓什麼身影的異常行為舉止,古森元也猜到了真相的一半;在你當天姍姍來遲後,見到佐久早聖臣舒展開來的眉頭,古森元也補齊了拚圖的另一半。

但聖臣似乎沉浸於一個人的好心情中,並不打算有所動作。古森元也心下搖搖頭:不行,這個家沒我得散。

然後他說:聖臣,是她吧?下課我們去找她組隊咯。這可是天降的好機會。

再然後,見到佐久早聖臣上道地露出他那張非常有視覺衝擊力的臉,望了望你看呆了的神情,古森元也倍感欣慰。得虧聖臣這家夥沒浪費他製造的好機會。

要是你知道古森元也心裡在想什麼,肯定是會提出抗議的。

什麼“看呆了”,你才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下頜線條利落、折角分明,說完話後雙唇緊抿、似有緊張,在視線內一閃而過的手指節骨感、修長整潔……這些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靜默時冷峻如冰的氣場,在直直地望進你的眼裡時,像在寒冬季節結冰的湖麵上燃起了不滅的火焰。

冷兵器。你想。目光倏然碰撞在一起的一瞬間,甚至有短兵相接的金鐵之音在空中響起。

人總是抗拒不了自己成為那個特彆、那個弄皺一湖春水的微風、那個不被堅冰刺傷反而能將其融化的人。毫無防備,自然會敗下陣來。你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好的。既然佐久早君這麼拜托了。”

早在應下由古森牽頭、佐久早補充的邀請的那一刻,你就預料到了今後的發展。這裡的“發展”,指的是佐久早聖臣對你越來越不加遮掩的、直白的注視,而不是這對表兄弟對小組作業的態度。

對於三人合作的發表,古森和佐久早意外地認真。前者也許隻是為了不丟表弟的臉麵而在助攻期間努力奮鬥,後者卻是始終如一的細致謹慎、一絲不苟。

正是佐久早聖臣這樣的人,提出交往的時候絕對經過深思熟慮。

在發表結束後的“慶功宴”上,古森元也滔滔不絕地誇讚你當天上台的表現。接著,在佐久早聖臣敲擊手機屏幕的聲音中,在突然傳來的收信消息提示音中,古森元也安靜了下來。

他露出一副“糟糕!忘記了!”的神情,半懊惱半後怕地看了一眼自家表弟,急急忙忙向你道歉,找托辭離席了。

也許佐久早自以為不動聲色,看上去隻是尋常地在看手機,但一直在用餘光關注他的你怎麼可能錯過那一看就是在打字、發信息的手部動作,更彆提古森的臉上壓根就藏不住事。

於是你心下了然,佐久早聖臣提前約好了支開古森元也。

你們為了作業而創建的line群將會沉寂下去。這是可以預見的未來。

和古森不同,單獨地向你發出了好友申請的佐久早聖臣和你的故事還會繼續。這是不打算無視對方示好信號的你所做的決定。

你答應了佐久早聖臣的告白。

在潛意識裡,你很清楚,佐久早聖臣對於肢體接觸能接受的程度和常人不同。不,應該說,佐久早聖臣對於與人的距離的要求同他人有所差彆。不然,你也不會從他願意同桌吃飯這件平平無奇的事中判斷出,他對你的好感積攢到了一定程度、確鑿無誤。

剛確定關係就牽手?這是絕對不會發生在你們之間的事。要的就是這份與常人不同,如果佐久早和彆人一樣,你怎麼會心動呢——明明是這麼想的,但也許喜歡一個人,身體便會向他傾斜,就是會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想要皮膚貼著皮膚、心連著心。

期末周臨近的某一天,你們並排走在校園的街道邊。你在裡側,佐久早聖臣在外側。平淡且靜謐的同行,是月餘間你已然熟悉的日常。

不同尋常的是,快到分彆的路口,你越來越慢的腳步引來了佐久早聖臣的回頭。在纏綿的夜色中,比天色更暗的眼眸裡卻泛著奇異的光亮。

“這條路太短了。”他說。

夏季的晚風不是很涼,又不會過於燥熱,吹在人身上溫度剛剛好,溫柔得離譜。

一時間,沒人移開半寸目光。身前的人長身玉立,素來情緒寡淡的麵容對你的凝視毫無閃避,不怕暴露無底暗河下是何等波濤洶湧。

無聲的呼喚。

你的目光落在佐久早聖臣那為人稱道的幸運手腕上,想到期末考試,找了個借口:“佐久早君,我想向你借一點運氣。”

——所以,手給我。

有時你也會感慨心意相通的玄妙之處。一如此刻,不用你明說,佐久早聖臣自然就懂了。

在你們進行標準的握手之前,佐久早聖臣早有準備,拿出隨身攜帶的酒精噴霧,給自己的雙手消毒。

一隻手就夠了。你有點想笑,但最終說出口的是:“也借我用一下吧,臣君。”

不要那麼驚訝呀。你想。改一個稱呼有什麼特殊的。過分注重個人衛生的佐久早聖臣,會強硬地提醒古森元也注意飛沫的佐久早聖臣,一起並肩同行時從未唐突地觸碰你的手或其他身體部位的佐久早聖臣,隻給自己消毒完就打算收起酒精噴霧,才更讓人感到驚訝吧。

他待你不同。

被這份不同吸引而來的你,起初樂在其中。

大約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一點點地陷了進去,陷進了名為佐久早聖臣的沼澤裡。

你一直對自己受到的偏愛確信不疑,直到親友大驚小怪地高呼“不會吧,交往四個月還沒親過,佐久早君是男人嗎”。

你沒有主動向佐久早提出接吻的要求,主要原因倒不是矜持——

首先,你在此之前從未交過男朋友。就算由你主動提起,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其次,你希望初吻的那個時刻能像你們的第一次牽手、或者說半握手一樣,是一個玄而又玄、心照不宣的瞬間。

最後,你都已經“借過一次運氣”啦,這一次,怎麼也該由佐久早來當發起人吧。

被親友提醒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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