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如果謝玉衡與“天樞”“天璿”等人並非江湖人常道的師門兄妹,那他們是怎麼聚到一處的?穆揚的弟弟被賣了過去,謝玉衡就會不會也與他一般?
我的心臟開始一抽一抽地難受。從前與謝玉衡談天說地,聽到他自小離家、拜入師門,我隻顧著感歎“這便是江湖”,哪能想到他話中真正的意思?被賣被買,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剩,隻落到一個隨時可能彆人代替的“玉衡”……他究竟叫什麼?他自己還記不記得?
“且不說這些。”穆揚再開口,打斷我的思緒。他目光一錯不錯,落在我臉上,與我說:“少主,我不在意你和那個人發生了什麼、而今算是什麼關係。隻有一點,你想讓他從那群人手裡脫身嗎?”
我很難不去回答:“想。”
穆揚笑了,繼續問:“那少主,你可要與我合作?”
我沒有回答“要”或“不要”,而是問他:“你是指什麼?”
看穆揚這表情,他恐怕已經有了完整計劃。果然,待我問出前頭的五個字,他便開始款款而談。說隻要我倆設計引天樞等人上山,讓太平門教眾將他們圍殺,豈不是除去禍患?到那會兒,也不怕不能從他們口中逼問出他弟弟與謝玉衡的行蹤。
我聽完,想了想,提出兩個問題。
“第一,穆叔,你之前不是還說過嗎,那位小兄弟在徐護法審問他的時候寧死不屈。如今換做是你,難道你真有辦法從他們那兒掏出東西?”
穆揚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第二,”不等他開口,我已經繼續道,“就算咱們能把人帶出來,你打算怎麼和父親解釋?——我倒是還好,見過謝玉衡的人畢竟少,你卻不同了。”
穆揚眼睛眯起來,沉沉道:“也就是說,少主不打算聽我那建議?”
我腹誹,你哪裡是在“建議”,分明是在脅迫。但我大度,不與你計較。
再仔細一想,此人跟我進城,總不可能是未卜先知,猜到天樞等人就在太守府中,從而從那群人身上推斷出他弟弟與謝玉衡如今狀況不妙。他原本的目的,怕是此刻壓根沒法講。
“我是在告訴穆叔,真要把事情辦了,得先抹平哪些狀況。”我皮笑肉不笑道,“若連這種小事都弄不清,還談什麼找人?不如直接站出去,讓他們捉住,興許能將你帶去你弟弟在的地方。”至於到時候是活著是死了,我才不和他打包票。
穆揚聽著,麵皮繃緊一點,倒像是開始思考了。
我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跟著琢磨起把他留在此地的可能性。
“……少主說的這兩樣,”過了會兒,穆揚緩緩開口,“其實都不是問題。想要他們上山,首先便要有‘誘餌’。隻要我上前去,說明我與開陽的關係,他們自然會打起從我這兒獲取山上狀況的主意。到那時,我順勢問起開陽的狀況,他們多半不會隱瞞。
“至於第二點,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找人、安頓,都是私下裡能做的事兒,沒必要將它們擺在明麵上。少主,你說呢?”
“我覺得,”我欣然應,“穆叔說得對,是要有一個誘餌。但這誘餌不該是你。”
穆揚皺眉,“嗯?為何?”
我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捏了捏手,整理思路,“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不認識你。”
穆揚道:“但我可以……”
“和他們說‘開陽’在山上時碰到的事?穆叔,你捫心自問,那些細節有多少人能講出?”我道,“我便不同了。隻要見到這張臉,他們便知道這是太平門的人。畢竟早前在外頭,我是真帶著一幫子人和他們交過手。”
穆揚眉頭壓得更緊了些,像是在順著我的話思索。我沒給他考慮更長時間的機會,直接道:“再有,既然我能帶著一群人,不正說明我身份特殊?就算‘少主’的事兒他們猜不到,也一定信我知道太平門上諸多安排。你便不同了,穆叔,你猜他們會不會覺得你是個掌門拋出來的餌?”
穆揚看起來有些被說服了,隻是還有顧慮。
“穆叔如今不過是擔憂救不出人。”我說,“可謝玉衡與‘開陽’都是沒完成任務的七星,兩人處境定也相差無幾。你知道的,我前麵不對你動手,說明咱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怎麼那會兒還能篤定,如今卻畏頭畏尾了呢?”
“……行!”他終於道,“此事便以少主為主,我竭力配合!”,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