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烏雲點綴在昏暗的天幕之上,燥熱的風吹起了滿地枯黃,被落葉覆蓋著的人形物體忽然微微動了動手指,下一瞬間,一個滿頭血汙的年輕男人猛地從落葉堆裡坐了起來。
██皺著眉頭,稍稍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此地仿佛是一處懸崖的底下,這具身體傷痕累累,骨頭也斷了不少,最嚴重的是頭上的傷口,似乎已經能夠看到大腦皮質了。
██伸手看了眼青青紫紫的胳膊,下一刻,一股奇詭的氣勢從體內湧出,隻見那令人作嘔的屍斑迅速褪去,傷口處也長出了肉芽,緩緩蠕動著愈合。
這具身體的名字叫蕭清,雖然現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出明顯的傷口了,但那灰白的麵色還是出賣了他已非活人的事實。
蕭清起身拍了拍落葉與灰塵,抬頭望向他失足墜崖的那處峭壁,過往的一幕幕畫麵在他眼中悄然浮現。
他是被人推下來的,凶手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蕭瀾,在將他推下懸崖時,還順手搶走了他係在手腕上的一塊玉墜。
不,應該說搶玉墜才是蕭瀾的主要目標,乾掉蕭清隻是順手。
蕭家是當地有名的豪富,可惜蕭清的生母早逝,繼母是個麵甜心苦的,他從小到大未曾受到過物質上的苛待,但卻沒少遭受冷暴力。
原本對蕭清還有幾分關愛的父親,在幼子蕭瀾出生之後,火速的偏心了,又有繼母在一旁煽風點火,導致蕭清與父親的關係愈發疏遠。
自從上了大學,蕭清就脫離了家庭的掣肘,隻偶爾和父親通個電話,與其他人則從不來往。
蕭清喜歡畫畫,他認為低端的宅鬥隻會浪費他的時間和精力,影響他對藝術的追求,反正母親給他留下的遺產已經足夠他揮霍了,他又何必與那惡心的一家子打交道呢?
蕭清的很多時間都被用於采風繪畫,但有一說一,他的畫很一般。
幾個月前,蕭瀾突如其來的給蕭清打了個電話,言辭頗為誠懇,似乎是想與他緩和關係,還再三請求與他見一麵。
所謂“事出反常則為妖”,蕭瀾從前就是個小霸王一樣的性子,從未見他尊重過自己的哥哥,他現在越是放低身段,蕭清就越覺得有陰謀!
於是蕭清拉黑了蕭瀾,無論他有什麼算計,自己不接招就是了。
儘管蕭清的舉動招來了父親的一通訓斥,父親總是偏心小兒子,指責長子沒能儘到一個兄長的責任,但這種話對蕭清來說就是左耳進右耳出,他聽過太多次,早已無感了。
可萬萬沒想到,蕭瀾竟然能找到蕭清的蹤跡,無論他走到哪兒,蕭瀾都會追上來,做足了好弟弟的模樣。
直到最近,蕭清再次甩開蕭瀾,獨自前往這處懸崖采風,居高臨下的俯視漫山黃葉,真真是一幅難得的人間美景。
然而當蕭瀾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時,蕭清立刻就預感到了不妙,果不其然,蕭瀾搶走了母親留給他的玉墜,並且將他推下懸崖。
蕭瀾下手很果斷,一句廢話都沒有,與他從前那種愛裝嗶的性格簡直天差地彆,記得小時候,蕭瀾對蕭清使壞,每次都是事前放狠話,事後冷嘲熱諷,高調的不得了。
蕭瀾的低段位計謀大致可以概括為:對老爸說哥哥的壞話,以至哥哥被責罵。沒彆的花樣,但卻很有效,因為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蕭清墜崖時滿腦子都是困惑,難道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僅僅隻是為了得到一塊玉?還有就是,他想不明白蕭瀾的身手為啥會那麼好,兩三下就把自己製伏了……
玉墜是母親的遺物,蕭清不可能轉贈給彆人,或許正是因為想明白了這一點,蕭瀾才會果斷的下了死手。
蕭瀾費儘心機都要得到那個玉墜,拿到玉墜後,他的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很明顯就能看出他是衝著玉墜來的,殺人隻是順手。
蕭清臨死前也明白了,玉墜肯定不簡單,可惜他沒機會知道其中的秘密了。
……
蕭清像個普通的旅人一樣,若無其事的離開了懸崖底。
附近有個依山而建的小城,蕭清到來時恰好是日暮黃昏的時刻,天邊紅霞四溢,濃雲欲墜,街道上車水馬龍,拂麵而過的秋風裡仿佛都夾雜著一絲煙火氣息。
蕭清先是吃了一圈當地的特色美食,一直到深夜,才算是酒足飯飽。
月色下的山城漸漸歸於平靜,一張尋人啟事被夜風吹到了蕭清的腳邊,他瞥了一眼,隻見照片上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可惜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大半夜還在街上亂溜達的人不多,蕭清漫無目的的閒逛,漸漸地,他的身後就多出了幾個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