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安慰,裴永蓮哭得更厲害了。
仿佛要把這三十年來壓抑在心中的痛楚,全部傾瀉而出。
許久。
裴永蓮終於止住眼淚。
她抬起頭,努力揚起笑容,濕漉漉的雙眼望著晏沉風,緊緊握住他的雙手。
“沉風,對不起,是媽媽做得不夠好,當年沒有留住你……”
“我一直以為你,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看到你還活著,真的很高興。”
“知意說,你需要做骨髓移植,你放心,媽媽已經跟你匹配上了,一定可以救你的!”
晏沉風眸光微閃,沉聲道:“謝謝您。”
“不,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裴永蓮搖頭,“我缺席了你的人生,讓你成為晏海開疆拓土的工具,無論彌補多少都不夠……”
“你缺席了我的人生,我又何嘗不是?”晏沉風垂眸看向裴永蓮,想象著女人在得知孩子死亡後絕望的神情,內心酸澀難忍。
喪子之痛是什麼感受,他體會過。
其痛苦程度,無異於滿清十大酷刑。
短短兩年時間,幾乎將他整個人掏空。
而裴永蓮麵對的,還不是孩子的失蹤,而是死亡。
最荒唐的是。
當她獨自承受苦難的時候,那個將她帶入地獄的男人,非但沒有半分愧疚,反而在無恥地欺騙著另一個女人。
晏沉風拳頭捏緊,腦海中閃過一絲報複的念頭。
直到再次對上裴永蓮淚眼模糊的視線,才回過神來,道:“不過無論如何,一切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們可以把之前失去的時光,都彌補回來。”
裴永蓮聞言,重重地點頭,口中喃喃重複:“好,好,都彌補回來……”
見兩人已經敞開心扉,沈知意找了個借口離開房間,為他們創造出獨處的空間。
然後,徑直去了原來的病房。
房間裡,穿著病號服的風掣正在和安娜熱吻。
兩個小情侶平時都很忙。
好不容易見上一麵,自然是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沈知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見兩人分開了,才伸手敲了敲房門。
安娜從風掣腿上起來,過來把門打開,臉上紅暈未消。
沈知意的目光越過安娜,看向坐在床邊啃蘋果的風掣,問:“住得還習慣嗎?”
風掣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要是說不習慣,你會放我走嗎?”
“看來是挺習慣的。”沈知意勾徑直走進去,“你平時工作那麼辛苦,給你個輕鬆點的活,你還不樂意了。”
“我寧願辛苦一點。”風掣又咬一口蘋果,“躺在這裡實在太無聊了,總有種要與世長辭的感覺。”
安娜臉一黑,連忙捂住風掣的嘴:“不會說人話就彆說。”
風掣拉開安娜的手,向沈知意解釋:“我不是說晏沉風啊,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死,我是說我自己……”
“彆一口一個死的,晦不晦氣?”安娜在風掣的腦袋上推了一把。
風掣身子一歪,手裡的蘋果差點兒掉在地上。
沈知意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
她終於知道之前在mar的小群裡,夜鶯為什麼這麼“討厭”風掣了。
這家夥,長得人模狗樣,卻是個當之無愧的毒舌,嘴上從不把門。
也就安娜這種性格的女人能治得住他了。
……
三人在病房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
見時間差不多了,沈知意到樓下的餐廳打包了幾道清淡營養的菜肴,回到晏沉風的病房。
目光所及之處,裴永蓮坐在沙發上,捧著筆記本電腦,看得十分認真。
為了讓裴永蓮以最快的速度了解自己,晏沉風特意準備了一個文件夾,裡麵有這些年拍的照片,還有一些小視頻。
裴永蓮點開以“四歲生日”命名的小視頻時,愣了一下。
因為畫麵裡除了沈知意給她看的女兒,還有一個小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