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洲笑著連他這隻手一起拉住,“我兒子最貼心了,一定不會出去亂說的,你放心吧。再說它也長大了,我這個當爹地的也有責任給它科普一下成年生活的某些知識。”
淩冬至,“……”
黑糖,“……”
黑糖覺得自己的狗生觀再一次受到衝擊,這個厚顏無恥的家夥真的是它爹地嗎?
淩冬至的兩隻手都被他攏在自己的掌心裡,莊洲終於心滿意足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正經了起來,“冬至,我知道你有點兒煩我現在跟你瞎鬨。但是你知道嗎,我根本就不敢跟你正正經經地說這個事兒。如果我現在說:跟我在一起吧。你一定會一本正經地拒絕我的。對不對?”
淩冬至望著他墨黑的眼瞳,心底有一點熱意慢慢暈染開來。有點兒感動,也有點兒狼狽,他竟然被這人用幾句輕飄飄的話就逼到了這般境地,“莊洲,我並不是在考慮接受或者拒絕這一類的問題。不是那樣的。我顧慮的是,如果我現在點頭,或許有那麼一天……你會感到後悔。”
莊洲微怔。
淩冬至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莊洲握的很緊,他掙紮不開,淩冬至的表情越發有些難堪起來。從小到大,他很少有被人這般逼迫的時候。他心裡清楚,莊洲這是沒有耐心繼續玩溫水煮青蛙的遊戲,他是在逼著他表態了。
然而他最不願意做的,就是把自己拿出來一層層剖析。他有那麼多的秘密,又怎麼可能說的清楚呢?
淩冬至想起童年時被鄰居打死的那條沙皮狗,想起它在濃墨般的夜色裡發出的注定得不到回應的求救聲;想起小灰拖著半條血淋淋的尾巴縮在排水溝裡瑟瑟發抖;想起去野外寫生時,在樹林裡看到的那群被掛在絲網上奄奄一息的金絲雀,以及當他想摘掉這張網時,攔在他身前的村民們眼裡直白的敵意。那一天,他到底還是被幾個壯小夥子推推搡搡地趕出了那片山林……
當他縮在自己的車裡因為憤怒與恐懼不住發抖的時候,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他是生活在兩個世界夾縫裡的人。動物們的遭遇對旁人而言或許隻是一聲歎息,然而對他卻是真實無比的衝擊。甚至,他經曆過的生離死彆都遠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要多。他的靈魂裡被迫承載了太多的沉重與無奈。
這樣的他,又怎麼能帶給彆人希望?
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活得越久對這個世界就越失望。甚至於對自己都沒有足夠的信心。淩冬至不僅僅害怕被彆人辜負,他更怕他會辜負彆人,害怕有朝一日自己會不堪重負,被身上隱藏的秘密壓垮,徹底崩潰。他的世界存在這麼多不確定的隱患,他又怎麼能攀著這個人,自私地拿他做自己精神上的依仗呢?
這個男人……其實真的挺不錯。
淩冬至的眼圈微微紅了一下,又被他忍了回去。
莊洲一言不發地把他摟進了自己懷裡。淩冬至明明什麼都沒有說,可是不知怎麼,他卻覺得鼻子裡有點兒酸酸的,“你沒有不好,冬至。是我不好,我不該心急,不該逼你。”
淩冬至垂下頭,一滴晶亮的水珠啪嗒掉了下來。
莊洲一時心疼得無以複加,“是我不好,冬至,彆哭……”
淩冬至的手慢慢抬起來,環在了他的背上,“不是。”
到底不是什麼,莊洲不敢問。他隻是抱緊了懷裡的人,像安撫一個傷心的孩子那樣,一下下地拍著他的後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