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廟會(1 / 2)

如今正是年裡, 四下裡極為熱鬨,接連幾日都有人請春酒,既是忙碌又是喜慶。顧柔嘉不是個貪食之人, 但跟著父母四處走親訪友,也難免長胖了一圈,她本是嬌小, 裹上了紅色的鬥篷之後,圓滾滾的, 一看招人疼。

今兒十五, 大燕之中, 每每到了上元節,京中便格外熱鬨, 燈會、廟會都有, 各自熱鬨非凡。去歲顧柔嘉和溫含芷去了燈會,本是說好今年去廟會的,但前些日子,溫家人將溫含芷接回去了幾日,回來之後溫含芷便很是怏怏不樂,當日就害了風寒,現下還躺在床上, 起不得身呢。

因為好友生了病,顧柔嘉也沒什麼心思了, 本想去探望溫含芷, 便見後者的侍女流雲過來, 忙引了她進來坐下,又笑著說:“我正好想去看看阿芷,你就過來了。”

“姑娘讓我給郡主說句話。”流雲笑道,“我家姑娘這幾日害了病,身上不好,現下卻又是年裡,去年答應了二姑娘一起去廟會,如今也怕是去不得了。還請二姑娘去廟會裡好好玩兒,不要顧及她。”

溫含芷素來身子嬌弱,這點顧柔嘉是心知肚明的,但想到她是回了溫家一趟,回來便害了病,當即目光一斂,問道:“是溫家的表叔表嬸又生出什麼幺蛾子來了吧?阿芷心窄,又敏感多思,隻怕是回了溫家受了什麼閒氣。”

前世溫含芷如現在一般養在顧家,後來被溫家接回去之後,沒過許久便嫁給了一個紈絝,最後生生被磋磨至死,讓顧柔嘉至今想來都生氣。現在溫含芷從溫家回來就害了病,她才不信和溫家沒半點關係。

流雲有些躊躇,到底還是搖頭:“雖然姑娘們不拿我當外人,但我到底是做人奴才的,有些話實在不能說,二姑娘心領神會就是,我且先回去了,二姑娘去廟會好好玩兒。”

她說罷就起身告辭,顧柔嘉送了她出去,又暗自想到溫家的表叔表嬸,心中陡然生出幾分不齒來。沉吟了片刻,還是令明月拿了鬥篷來,自行披上後往外麵去了。

太/祖皇帝當年南征北戰,開國後自感殺孽太重,便在京中修建相國寺,以僧人誦經超度亡魂,後來相國寺順勢成了大燕的國寺。每一年的廟會都是以相國寺和附近幾座小廟為廟會的舉辦場所。沿途過去,各色小吃叫賣聲絡繹不絕,香味陣陣溢出,更有旱船、秧歌、舞龍舞獅等表演,不時引得在場遊人叫好連連,配合著相國寺之中傳出來的鐘聲,讓人心中頗為通透。

離得尚遠,顧柔嘉便下了馬車,緩步往相國寺的方向去。今日在廟會之中遊玩的大多是結伴出行,和友人之間好不熱切,顧柔嘉獨自一人,本就有些格格不入,加之她過人的容貌,引得不少人皆是側目,不少少年郎更是竊竊私語,眼中笑意明顯,好似被她所吸引一般,半晌都不曾移開目光。

初一那日的事還曆曆在目,明月哪裡肯輕易離開顧柔嘉半步,跟在顧柔嘉身後,生怕一個眼錯不見,就又讓姑娘走丟了。在舞龍舞獅表演的地方駐足看了一會子,顧柔嘉自覺無趣,抬眼望著相國寺寶相莊嚴的建築,驟然生了幾分心思,轉而向著相國寺的方向去了。

今日人那樣多,顧柔嘉被連擠了幾下,險些又給推搡在地上。初一那日因為人多而摔倒地上,瘀傷現在還未曾痊愈,顧柔嘉很知趣的換了一條僻靜的小路走。一直到了相國寺之中,遠遠的還能聽見大雄寶殿之中傳出的誦經聲。外麵繁鬨至此,寺中僧侶還能保持如此清明的心境,本來就是十分不易。

寺中飄散著上等檀香的香氣,顧柔嘉在寺門前上了香,也就往其中走去。相國寺中香火興旺,雖然外麵熱鬨,但裡麵也有不少人敬香拜佛,熱鬨非凡。大雄寶殿之中坐了數百名僧侶,正在誦經,望著其中烏泱泱的一片,顧柔嘉想了想,還是轉去了二殿。

在佛像跟前叩拜後,自有一個年邁的和尚向她施了一禮:“施主小小年歲,便心向我佛,實屬難得。”他語速十分平緩,聽來便有種慈悲,想必是佛法高深的僧人,顧柔嘉忙向其行了一禮以示尊重,但對於他的說法,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前世她對於這些是深信不疑的,但重生之後,反倒是沒有往日那樣篤信了。何況真心向佛之人無欲無求,明白我佛慈悲之理,然而顧柔嘉今日踏足相國寺,原本就懷了幾分祈盼索求之心,因而實在當不起“心向我佛”四字來。

念及此,她臉兒微微脹紅,勉強笑了笑:“大師言重了,我還年輕,尚且不能體會到佛法高深,與其說是一心向佛、心中有佛,倒不如說是有求於佛。”

“小施主倒是頗為豁達,在寺中能如施主般一吐真言者,反倒是不多。”老和尚笑起來,慈眉善目的樣子讓人一看就覺得親切萬分,顧柔嘉心中安穩,旋即笑道,“說來慚愧,我來相國寺的原意,是想要求兩枚平安符。”

她聲音很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老和尚含笑,尚未置可否,顧柔嘉便聽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顧姑娘?”那聲音如金玉之感,聽來讓人渾身酥麻,背後立時起栗。轉頭看去,卻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健碩男子負手立在她身後,生得劍眉星目,五官英氣而深邃,舉手投足間雖然散出一股子粗狂之氣卻並不顯得莽撞。

“陸公子。”不想會在相國寺遇見陸鋒,顧柔嘉當即向其行了一禮,陸鋒笑得溫和:“上次一彆,與顧姑娘也有半月不曾相見了。”他一麵說,一麵端詳了顧柔嘉一二,見她比上次圓了幾分的小臉,笑得愈發深了:“顧姑娘過得尚好,陸某也就放心了。”

“多謝陸公子掛懷。”一向是欣賞行止有禮的男子,顧柔嘉笑著對陸鋒道謝,想了想,又笑道,“原來陸公子喜愛佛法。”

“顧姑娘未免高看了陸某,陸某是個粗人,雖然讀過佛經,但其中的大道理倒是一知半解。”陸鋒拊掌笑道,“陸某不過是陪著祖母前來,聽主持大師講經,不想會在此處遇到顧姑娘。”

聽他提到“祖母”,顧柔嘉不免想到那日聽到的聲音,縱然不曾見到陸老太太,但那聲音平和慈善,想來陸老太太是個很好的人。當即說:“如此看來,老太太身子應該好了許多。”

“謝顧姑娘關心,祖母已然好多了。”陸鋒笑起來,細細望了顧柔嘉半晌,深邃的眸子裡湧出笑意來,又向顧柔嘉身邊的老和尚一揖,“監寺大師原來在這裡。”

“陸施主。”那老和尚還施一禮,引得顧柔嘉心中微微一訝,並非是因為這大和尚是監寺,而是在於陸鋒竟然識得他。陸鋒笑著和監寺大師對答了幾句,又轉向顧柔嘉,“說來,顧姑娘來此,是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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