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質問(2 / 2)

她現下說這話,並非是無心之語,隻是安定長主即將在京中露麵,沈澈蟄伏許久,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到時候不知又會在京中引起何等的軒然大波。和沈澈訴情之後,她又怎能願意沈澈再像上次一般,以重創自己的代價博得安定長主的認可?

她孩子氣似的強調,惹得沈澈輕笑不止,啄了啄她豐潤的雙唇:“我保證。”

這才安了幾分心,顧柔嘉靠在他懷裡,也不去問他打算怎麼做。對於沈澈,顧柔嘉雖然還說上足夠的了解,但她知道,沈澈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因而,如果他決定去做了,就算是如前世一般的廢帝攝政,顧柔嘉都是支持他的。

隻要他不再以自身安危為代價。

小屋中氤氳著無比溫存的意味,陽光從窗戶灑進來,地麵也像是鍍上了一層旖旎的昏黃,隻是這片昏黃之中,還有一個正在炸毛的小陰影——一隻站在窗沿咕咕叫著,抖著身子想將羽毛理順的灰鴿。隻是窗沿上撒了一些米粒,灰鴿一麵順毛,一麵不忘啄食米粒,呆頭呆腦的樣子好笑得很。顧柔嘉怔怔的望了它一會子,旋即笑道:“這呆小九……”

話甫一出口,她便聽見沈澈“嗬”一聲輕笑出來,頓時回過神,暗罵自己歡喜過了頭,忙不迭的將小腳丫裹在被中藏好,便靠在沈澈懷裡,一臉無辜的樣子惹人憐愛得很。沈澈指尖勾勒著她眉眼,動作輕柔至極,狀似不經意的問:“嘉嘉方才說什麼?”

“嘉嘉什麼都沒說,澈哥哥聽錯了。”顧柔嘉一麵討好的笑,一麵捧了他的手。他的手涼涼的,如同他臉色一般,有幾分病態的蒼白,骨節分明,好看得緊,顧柔嘉生了幾分玩心,將他的食指送到嘴中咬了咬。沈澈揚了揚眉,如濃墨染成的眸子裡露出柔和來,就勢將帶了幾分濕意的手點在她鼻尖:“澈哥哥的手指好吃麼?”

“好吃。”顧柔嘉討好的笑著,乖巧萬分,扭糖似的纏了上去,“最喜歡澈哥哥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顧柔嘉很是明白,在這黑心鬼捏自己小腳丫之前,可要將他哄好了,才免得自己受一番罪過。

沈澈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隱隱閃爍出了幾分危險的光芒來:“嘉嘉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他聲音裡似乎也透著淡漠,讓顧柔嘉慌忙掀開被子,屈膝坐在腿上,腳丫子被小屁股牢牢壓著,這才笑得得意:“知道呀。”

尚未說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再回神,她已然被沈澈輕巧的壓在床上,雪白的小腳丫又一次落入他冰涼的手掌中,氣得顧柔嘉端了枕頭打他:“你日日都欺負我。”由得她將枕頭扔到自己身上,沈澈並不說話,把玩著她的小腳。大燕女子並無裹腳習俗,但她的腳又小又嫩,讓人禁不住想好好欺負一番。

靜默了片刻,沈澈無聲一歎,低聲歎道:“罷了,你若喜歡,那就叫它小九吧。”見顧柔嘉瞪大了眼,他也露出笑意來:“促狹丫頭,如此可滿意了?”他一麵說,一麵將她垂下來的耳發掖到她的耳後,神色溫柔至極:“往後,你若是想我了,就將它放出來,我會知道的。”

*

從京郊回到宮中之時,已然是日薄西山了,為了安定長主入京的事,殿中省忙著宮中的一應用度,唯恐哪裡出了錯,讓皇帝再罰一頓。在宮中做了近二十年的透明人,沈澈是否在宮中,素來是無人過問的,如今雖然是一反常態得了皇帝的青眼,但依舊無人去關心沈澈今日去了哪裡,亦或是遇到了什麼。

縱然今日見了顧柔嘉,讓沈澈饜足,但他依舊淡漠,走得很慢。如今春日,禦花園各色奇花異草爭奇鬥豔,在落日的餘暉之中,彆有一番滋味。他寢殿十分偏遠,禦花園幾乎可以說是必經之路,甫一繞過假山,就見太液池畔的桃花正開得絢爛,一樹桃色,隻是在夕陽光芒下,如同沾染了一層血色。在桃樹之下,立了一個身量窈窕的女子,這身影便有幾分熟悉了。

沈澈半點不懷疑,對方是在這裡等他的。

垂眉略一沉思,他還是上前,施了一禮:“貴妃娘娘。”

顧貴妃轉頭看來,露出一個從容的笑:“九殿下才從宮外回來?”

平心而論,顧貴妃和顧柔嘉的容色是十分相似的,雖然一個清麗一個豔麗,但她轉頭的那一瞬間,沈澈幾乎能夠想見顧柔嘉這般年歲時的樣子。正因為眼前的女子是顧柔嘉的嫡親姐姐,他才更願意以禮相待。

兩人想相對沉默,顧貴妃搖頭一笑:“是我孟浪了,不該問殿下行蹤如何。”她說著,又轉頭,凝視著映射在太液池上的夕陽,殘陽如血,在水麵上暈開,猩紅的一片。她歇了好久,才笑問道:“殿下出宮去,是與嘉嘉在一起麼?”

沈澈目光微斂,看著顧貴妃的背影:“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九殿下是聰明人,本宮也不必藏著掖著,反倒是顯得不夠真誠。”顧貴妃轉頭背光而立,在晦暗之中,她的臉上全然是堅定,那樣看著沈澈,氣度渾然不減,雍容無比,“嘉嘉被顧家嗬護得太好,如今雖是變了不少,但到底有些不諳世事,更疏於對人設防。九殿下於權謀心術頗為擅長,敢問九殿下一句,與嘉嘉相交,是出於什麼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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