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不稀罕。”沈奕目光凜冽,好似恨不能將顧柔嘉給戳出幾個洞來,隻是和這滲人的目光截然不同,他竟然露出笑容來,“不知若是父皇知道顧姑娘和九叔之間的事,會不會也跟孤一樣高興。”
顧柔嘉神色陡然變了:“你——”
皇帝本就厭惡沈澈,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一旦給皇帝知道了,隻怕他會痛下殺手。饒是沈澈早已今非昔比,但這種不知結局如何的硬碰硬,顧柔嘉怎能願意沈澈去經曆一次?
見她小臉陡然變白,更有我見猶憐的美感,沈奕忽的爽快,低聲笑道:“不知顧姑娘可否說說,九叔是哪裡比孤強了?”
兩人距離忽的拉近,沈奕神情更是溫柔似水,場麵看來何等香豔,讓圍觀者唏噓不已。溫含芷忙不迭拉著顧柔嘉退了一步,緊緊看著沈奕:“太子自重!”
沈奕“嗤”的笑出來:“顧姑娘當真看不見孤的真心?”
深吸了口氣,顧柔嘉腦中千回百轉,想了片刻,認定沈奕是詐自己,當即深吸口氣,低聲道:“臣女不明白太子殿下說什麼,臣女看不看得見殿下的真心,又和九王殿下什麼乾係?”
沈奕不說話,目光漸漸壓迫,好似顧柔嘉若是不答應,他就要以武力手段了。顧柔嘉強定心神,坦然的和沈奕對視。後者盯著他,彎出一個邪佞的笑容來,正欲說話,身後驟然有人過來:“阿奕,這樣大的人了,還在這裡淘氣不成?”
這聲音清悅溫婉,轉頭看去,沈清身披赭石色鬥篷,顯得身量高挑非常,那豔麗的顏色在雪地裡一站,仿佛春/光重回大地,粉嫩嫩的透著生機。她臉上含著笑,如常般婉轉,目光滴溜溜的掃了一眼沈奕,笑容就更深了:“阿奕幾時這樣好佛了?”
不想會在這裡遇到沈清,沈奕臉色實在是精彩,沉吟一二後,還是行禮道:“姑姑怎麼在這裡?”
“我與祖母一起來的,這冬日天冷了,我也愈發的困乏,原本還不願出來的。現下想想,要是真的不出來,隻怕還見不到你這般模樣。”沈清說著,掩唇吃吃的笑,但話裡話外全然是譏諷,沈奕攏在袖中的手默默握緊,哪怕是想端出東宮之位來壓她,也不敢貿然拂落壽王妃的麵子。因而他隻能笑道:“如此,我便去向老祖宗請安才是。”
“祖母聽方丈講經去啦,阿奕你自便就是。”沈清笑道,又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下回再假托給嫂子上香卻跑去玩耍玩,我可要告訴你父親。”
要是皇帝知道自己覬覦顧柔嘉……沈奕臉上一抽,忽覺得背後一陣發寒,臉色黑得幾乎要落下水來。又深深的望了顧柔嘉一眼,她睫羽輕垂,一派姣美柔弱的樣子,看來美得要命。沈奕咽了一口吐沫,喉結上下浮動,眼中全然是對於顧柔嘉的欲/念。自見到顧貴妃的那一日起,他幾乎每一夜都會假想顧貴妃在他身邊,由得他百般憐愛,這份垂涎的心思被他發泄在了不知多少女人身上。他早在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待皇帝合了眼,他就想個法子令顧貴妃殉葬,而後狸貓換太子,將這個讓自己撓心撓肝了數年之久的女人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做自己的禁臠。
再後來,他見到了顧柔嘉,那份齷齪的心思自然而然的就轉移到了顧柔嘉身上。
隻是顧柔嘉百般疏離,讓沈奕愈發氣悶,隻恨不能將她搶到身邊才好。偏生那一日他手底下的人見了顧柔嘉從九王府中出來,看著沈澈和顧柔嘉行止親密,也就回稟了他。沈奕自是惱怒非常,想到沈澈當日踢自己的那一腳,心中的怒意便滾滾而來,壓也壓不住。
看著立在沈清身邊、神態愈發恬淡的顧柔嘉,沈奕心中的邪火愈發難熬,抿緊了唇,半晌後才道:“既是如此,我且先去了。姑姑保重。”
即使他得不到,自然也不能便宜了沈澈!
沈清輕快的應了一聲,一手一個拉住顧柔嘉和溫含芷往禪房去。及至到禪房裡坐下,沈清才歎道:“我看他是愈發的能耐了,當著佛祖也敢攔住你二人的去路。這等德行的儲君,來日做了皇帝,定然又是幽王之流。”
“有其父必有其子!”溫含芷忿忿不平,氣得巴掌大的小臉一片火紅,她素來是羞怯的女孩兒,今日竟然會說這話,可見的確是給氣狠了,“他爹爹得了晏如姐姐,還覬覦上了嘉嘉,他也就是一丘之貉。”
沈清忙拉住她:“我的溫姑娘,你在我跟前說這話就罷了,要是換了旁人,仔細惹來彌天大禍。”她說到這裡,又拉住顧柔嘉,“你要小心,他比我那好哥哥更為可怕,素來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他若是當真覬覦你,你可要當心。”
顧柔嘉點頭,腦中千回百轉,若是叫皇帝知道自己和沈澈的情誼……她渾身一顫,抿著唇,半晌不語。
越想越覺得心中不大安生,顧柔嘉一直十分沉默,直到中午回了家,也一直心神不寧。到了半下午,顧柔嘉睡得也不安穩,總是夢見皇帝大發雷霆,要將沈澈置於死地。從夢中醒來之時,她額上已然全是汗水,屋中地龍燒得那樣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顧柔嘉昏沉沉的,想到夢裡的場景,她閉著眼,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洇入鬢角不見。
耳邊忽的一聲歎息,顧柔嘉一怔,已然被人抱在懷裡,冰涼的體溫讓她稀薄的汗意迅速退了下去。沈澈略有些冷冽的臉龐貼上她汗津津的小臉,大掌撫慰似的輕撫她的後背,低沉的嗓音透著安撫:“嘉嘉,彆怕,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