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厲喝,李毅催動戰馬衝向後麵的半甲兵。
戰馬嘶鳴踢打,騎士拚死搏殺。
李毅抬手刺穿一個半甲兵的胸膛,低頭躲過鋒利的矛尖,重重一擊打得對方胸口凹陷,吐血而亡。
高老實眼看著李毅殺出一個缺口,連忙大呼道:“攻擊陣型,跟緊隊正,跟緊隊正。”
周圍的團練青壯經過血與火的洗禮,已經成長為真正的軍人。
他們訓練有素的集結在一起,長槍狼筅前舉直衝,刀盾長牌兩側防禦,如同利劍般將韃子分割開來。
李毅回頭看了一眼跟著自己擴大戰果的高老實,對這個手下無比的滿意。
衝進來的韃子差不多也有四百餘人,雖然他們搶占先機,但光靠陣地戰隻會傷亡慘重,所以需要更猛烈的進攻,壓縮韃子騎兵的生存空間,消磨掉他們反擊的勇氣。
幸好換了一匹強壯的戰馬,李毅不斷的壓榨著馬匹的力氣,讓他不斷的撞開堵路的戰馬,四處衝殺。
“是殺神,殺神來了,殺神來了。”
越來越多的韃子看到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李毅,他們滿臉驚恐的大喊著,瘋狂的向著李毅反方向逃跑。
而隨著奔逃驚恐,韃子騎兵們很快暈頭轉向,隻感覺周圍到處都是喊殺聲,沒有命令,沒有方向,他們很快陷入了恐慌和騷亂。
布顏聽著遠處的廝殺聲,轉頭看著巴圖台吉,眼神中帶著幾分輕視。
隻不過他是兀良哈人,這支隊伍裡除了五十多個兀良哈部眾,其他的都是土默特人,他們的生死,布顏並不關心。
巴圖台吉同樣麵色沉重,他能感覺到進攻並不順利,可是身為俺答汗的子孫,他不能接受自己的錯誤。
“隻是些殘兵敗將,強大的蒙古鐵騎,會殺死這些明狗的。”
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戰場的局勢並非如巴圖台吉想的那樣變好,反而隨著李毅的反複衝殺,韃子陷入完全的混亂之中。
高老實趁機將韃子分割包圍。
敵軍隻感覺到處都是明朝官兵,到處都是殺神在屠戮同伴,他們的士氣越來越低落,最終徹底的崩潰。
幸存的百戶長知道敗局已定,他躲開李毅,大聲的指揮部眾從通道撤回去。
就在這時,劉宗敏敏銳的發現韃子的意圖。
他催促著武官們蜂擁到通道處,在呼嘯的寒風中舉著腰刀,一刀砍在一個韃子的脖頸上。
噴射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劉宗敏隨意一擦,整個人像是從血海裡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對著守在通道的二十多韃子騎兵殺過去。
“瘋了,全都瘋了。”
“這群泥腿子都他娘的是瘋子。”
武官們一邊大罵著劉宗敏和李毅,一邊在青壯的威逼下跟著衝鋒。
好在他們身穿精良的甲胄,能夠頂著外麵韃子的箭矢作戰。
守衛通道的韃子節節敗退,竟然在同等的武官進攻下,慌亂的後撤。
看到後路被斷,絕望的百戶長發出怒吼聲,向著高老實衝去。
高老實冷冷的看著他,手臂一招,兩個伍的青壯上前幾步,長牌一頂,將百戶長夾住。
幾支冰冷的長槍無情的戳穿他的胸膛,百戶長猛然瞪大眼睛,隨著長槍抽出的血水,緩緩的倒在地上。
高老實這才上前幾步,揮舞腰刀割掉百戶長的頭顱,大吼道:“韃子授首,韃子授首。”
劉宗敏帶著武官們頂住韃子的突圍,聽到高老實那邊大喊,立刻靈機一閃,立馬高呼道:“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朔風呼嘯,韃子們紛紛冷靜下來,望著被插在槍頭上的百戶長首級,再看著端坐在馬背上,神情冷峻的殺神李毅,他們再也沒有一絲反抗的勇氣,紛紛丟棄了兵器,跪在地上舉手投降。
七十多名韃子兵投降,一場戰鬥落下了帷幕。
工事還在燃燒,並且火勢洶湧,熱浪灼烤,就算離了十幾米也讓人難以忍受。
好在此刻沒風,煙霧向上飄散,李毅讓人清理陷馬坑裡的馬匹和韃子屍體。
剛剛一場戰鬥,衛所兵又死傷了五十人,標營也死傷十數人,甘泉裡青壯也死了一個。
李毅專門去看了看死去的甘泉裡青壯。
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因為家裡無田又不想賣身為奴,才加入甘泉團練。
作戰的時候,他被韃子的長矛刺穿了脖子,很快就死了。
這就是戰場,誰也不知道勝利和死亡哪個來的更快。
有時候隻是一根流矢,一個大意,就死在了戰場上。
將草席重新覆蓋住屍首,李毅蹲在地上,眼眶有些發紅。
要是說標營是洪承疇命令作戰,衛所兵是有守土保民,那麼甘泉裡團練就完全是為了自己而戰。
他們並非軍人,韃子也沒有擄掠他們的家鄉。
他們之所以站在這裡,英勇作戰,完全是為了報答自己,完全是相信自己。
雖然知道隻要打仗就會死人,可李毅的心依然如同刀割一樣,無儘的自責讓他深深的愧疚。
轉頭看著李過,李毅收拾心情,低落的道:“找副棺材,將他的屍首收斂起來。此戰過後,送回甘泉裡。”
李過眼眶發紅的點點頭。
都是一同訓練的同伴,他心裡也十分難過。
李毅腳步沉重的走回戰場,他看向李自成,問道:“問出來了嗎?”
李自成點點頭,“俘虜裡有會漢話的。他們說營地還有七十披甲兵,兩百半甲兵,普通牧民隻有三百人。”
“也就是說,韃子現在隻有六百人。”
李自成正色道:“可是剩下的都是精銳。之前韃子貴人不願意派他們上陣,接下來若是披甲兵上陣,我們絕對不是對手。”
“怕個什麼?這麼多韃子都被咱們殺了,這六百人不算什麼。”高傑笑著道。
李毅瞥了他一眼道:“披甲兵到底有多難對付,你難道不知道嗎?”
高傑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囂張。
他身披皮甲,又弄了一套布麵甲,加上身材魁梧又會武藝,自然不怕披甲兵。
可是衛所兵幾乎是無甲,青壯們也隻有簡陋的罩甲,他們若是對上精銳的披甲兵或者半甲兵,絕對沒有勝算。
“史可法呢?”李毅又問道。
史可法去米脂縣籌措銀子軍需,可是這麼久都沒有回來,這讓李毅隱隱有些不安。
李自成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倒是李過湊上來道:“那個七品官派人送上來一門火炮,然後就沒有消息。俺看來人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對。”
對於官府,李毅從來都沒有半點信任。
如今戰鬥已經堅持了四個時辰,按理說援軍早就該到了。
結果不僅援軍不見蹤影,連軍需裝備都沒人送。
要不是碎金鎮作為交通要道,囤積了一些物資,他們怕是連飯都吃不上。
“二哥,你騎馬去米脂縣探查情況。最好能夠見到史可法,隻有他會對我們說實話。”
李自成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韃子營地。
一個血肉模糊的韃子屍首躺在地上,巴圖憤怒的扔下鞭子,指著逃回來的韃子,大吼道:“把他們吊死,把他們給我統統吊死。”
受傷的韃子不敢置信的望著首領。
敗仗的責任從來都是將領指揮不力,他們隻是小兵,好不容易的逃回來,居然要被吊死?
隻是沒人敢勸盛怒的巴圖台吉,幾個披甲兵上前,將苦苦哀求的韃子們拖走,吊死在旗杆上。
巴圖滿臉不甘的踱步,他的眼中滿是憤怒和仇恨。
他憤怒失敗,更加仇恨讓他失敗的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