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被緩緩的放在地上。
李過衝上前拆掉染血的甲胄,露出裡麵被鮮血浸濕的內襯。
“師父,師父你醒醒,我會好好讀書,你彆丟下我。”
李過的臉上滿是淚水。
高小甲拿出剪刀剪開內襯,露出李毅身上恐怖的傷口。
隻是一眼,就看到從左肩到大腿,到處都是傷口和淤青。
遍體鱗傷的身體,左肩位置有個手指粗的血洞,正在源源不斷的流著鮮血。
受這麼重的傷,普通人早就死了。
更不要說還有一支鋒利的破甲箭射入胸膛。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他們不敢相信,一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活著。
可是李毅不僅活著,還騎著戰馬衝在最前麵,抵擋住韃子最凶猛的進攻。
這一刻,李毅的身影在他們的心中無限的放大,不敢置信的事情,就是神跡顯現的證明。
高小甲和李過兩個人配合,用烈酒為李毅清洗傷口,拔出穿甲箭,然後快速的縫合傷口。
他們這一晚做了太多次這樣的事情,可是這一次,他們無比的小心,唯恐讓李毅多感受一絲痛苦。
好在李毅的身體自愈能力很強,等到剛剛治傷結束,他就昏昏沉沉的蘇醒過來。
早就等著的李過連忙迎上去,望著臉色慘白的李毅,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李毅笑著道:“你這個臭小子,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
“我不許你說死。”
李過憤怒的大叫。
李毅笑了笑,伸手就要站起來。
李過連忙上前攔住,擦著鼻涕道:“師父,你受了重傷,不能亂動。”
“我明白。你的戰場救助手法,還是我給你們上課時教的。放心吧,我與其他人不同。”
李毅強撐著站起身,傷口的痛楚讓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李過連忙上前攙扶。
李毅緩緩走出屋子,一股冷風吹來,讓他瞬間清醒了許多。
工事的火焰還沒有滅,照亮著戰場。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硝煙的味道,一些青壯和俘虜站在泥濘血紅的地上,搬運屍首。
其他人正精疲力儘的坐在地上,烤著火休息。
高老實見到李毅出來,連忙迎上來,低頭道:“隊正,你沒事吧。”
李毅看著他,搖搖頭道:“死不了。傷亡怎麼樣?”
高老實沉聲道:“團練青壯死了三個人,重傷五人,輕傷三十人。重傷的那幾個,就算養好了,怕是也會留下殘疾。”
高老實的話就像重錘一樣打在李毅的心上。
這可都是甘泉裡的好男兒,結果因為自己死在這裡。
一時間,李毅心中絞痛,自責不已。
“與之前的兄弟一樣,找副棺材收斂屍首,記好姓名住址,我會帶他們回家。”
高老實也是一臉悲傷,重重點點頭。
“其他人死傷如何?”
“標營官兵和衛所兵都死傷大半,眼下他們正在收斂同袍的屍首。”
說到這裡,高老實低聲道:“隊正,我派人將戰馬和兵甲收攏起來,是不是要……”
後半句話沒有說完,隻不過李毅明白他的意思。
李毅深深吸了口氣,道:“不要做得太過,留下一些,其他全都找地方藏起來。”
高老實明白過來,連忙去辦。
這時候李過帶著幾個兀良哈人走了過來。
李毅一看,幾個兀良哈人竟然還抬著一個門板,上麵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蒙古人,正是幾次差點殺死自己的神射手。
“這是什麼情況?”李毅冷冷的道。
幾個兀良哈人嚇得立馬將門板放在地上,跪倒長拜。
李過指著他們道:“師父,這幾個蒙古人說躺在門板上的那人,是他們的首領,兀良哈將軍布顏。他不是土默特人想求師父救救這個布顏。”
為首的中年兀良哈人高舉雙手,恭恭敬敬的道:“戰無不勝的將軍,他真的不是土默特人,他是我們兀良哈最勇猛善戰的將領,求求您放過他吧。”
李毅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兀良哈人,冷聲道:“你們知不知道,我肩膀和胸口的箭傷,就是你們的將軍留下的。”
聽到李毅這麼說,所有兀良哈人頓時大驚失色。
中年兀良哈人重重磕了兩個響頭,滿臉焦急的道:“偉大的明國將軍,這裡麵一定有誤會。布顏最討厭巴圖台吉,幾次戰爭從來都是射馬不射人,這裡麵一定是有什麼緣由。”
“我不知道什麼緣由。你們是窮苦的兀良哈人,你們的祖上為我們漢人打過仗,所以我才饒恕你們,放過你們。可是你們不應該輕視我的仁慈,讓我放過一個想要殺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