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中,李過看到了督戰的高傑。
他的雙眼翻湧著憤怒,高舉腰刀:“高傑,你這個狗娘養的,有本事和小爺過手。”
說完就向著高傑衝了上去。
高傑望著衝過來的李過,催動戰馬就衝了上去。
厚重的長刀在空中旋轉,高傑借助著馬匹衝鋒的力量加持,在電光火石之間,長刀向著李過飛快的揮砍而去。
李過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竟然直接揮舞腰刀拚殺。
劇烈的撞擊下,李過隻覺得虎口一疼,右手就經受不住力量的摧殘,被巨力直接掀翻在地。
他胸口發悶的爬了起來,望著血肉模糊的虎口,見其腰刀繼續道:“高傑,有本事弄死小爺,不然今天小爺一定砍了你。”
高傑沒想到李過竟然還敢邀戰,眼神變得冰冷起來,倒轉馬頭向著李過再度衝來。
此刻李過已經右手顫抖,刀柄都握不緊了。
可是少年心性,讓他寧死也要拚這一把。
隻要能殺死高傑這個叛徒。
高傑騎在馬背上,戰馬奔馳,如同閃電般衝到了李過的麵前。
李過右臂受傷,速度慢了一些。
就在高傑長刀快要將李過斬成兩半的瞬間,一道黑影閃過,徑直的向著高傑射來。
高傑隻覺得胯下戰馬猛然一顫,然後嘶鳴聲響起,戰馬竟然直接轟然倒地。
高傑也被甩了出去,屁滾尿流的滾了老遠,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高傑,你想交手,就直接衝著我來。”
李毅握著傷口,一步步向著高傑走來。
高傑神情變得慌亂。
他連忙從瀕死的戰馬旁爬起來,撿起地上的長刀對準了李毅。
沒有人比高傑了解李毅的厲害。
每一次高傑都認為李毅是必死的結局,可是李毅不僅能活下來,每次還將對手殺的血流成河。
對上殺神李毅,高傑從不認為自己是李毅的對手。
高傑緩緩後退兩步,卻敏銳的察覺到李毅胸口上纏著的布匹。
因為剛剛飛快投處長矛,李毅動作幅度太大,竟然將傷口撕裂重新流出鮮血。
望著不斷滲出血水的傷口,高傑不再後退,反而虎視眈眈盯著李毅的傷口。
“怎麼,看到我受傷,覺得你有機會了。”
李毅冷笑的看著高傑,手中長矛晃動。
高傑搖搖頭道:“李毅,你確實很厲害。但受了這麼重的傷,你不會是我的對手。”
李毅嗤笑道:“你既然這麼自信,那我們就比試一場。你不是很想和我交手嗎?”
高傑望著一臉自信的李毅,心中很是不安。
“動手。”
高傑對著手下怒喝一聲,突然想著李毅撲去。
李毅長矛一挑,直接封鎖了高傑前衝的路線。
高傑腳步一頓,身子一矮翻滾過來,刀刃砍向李毅的腳踝。
李毅飛快後退,矛尖掃動,如同一道匹練照亮了高傑的眼眸。
高傑連忙收住刀勢,飛快後退。
長矛刮著他的咽喉而過,等到高傑反應來過,已經是全身汗透,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無比恐慌。
李毅腳步前追,想要趁勝追擊。
可是他失血過多,剛剛一番應對,讓他身子一顫,用矛杆撐住身體。
高傑握著長刀,緩緩走動著看著李毅,像是觀察著受傷獵戶的鬣狗。
李毅深吸一口氣,猛然握著長矛向著高傑衝去。
現在形勢危急,他又身受重傷,根本不能拖下去。
李毅腳步極快,儘管忍著劇痛,李毅竟敢主動闖進高傑的長刀範圍。
高傑幾乎是本能般的揮舞長刀,李毅這個時候腰身一扭,竟然靠著長杆撐地的力量,身子一轉,長矛閃電般的刺出,瞬間到了眼前。
高傑嚇得幾乎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無論躲閃和回擋都不及時,隻能放棄長刀,十分狼狽的趴在地上,翻滾出去老遠。
高傑躲閃開,李毅卻收不住身形。
他前衝數步,則才用槍杆穩住身形,剛想直起身,就覺得身體極其難受,然後張口吐出來一大口鮮血。
李過看到這一幕,變得無比瘋狂,就要衝過來。
可是高傑的騎兵從側麵衝擊,李過根本無法返回。
李毅擦掉嘴角的鮮血,轉頭看著高傑。
高傑也靜靜的望著他。
“李毅,你受了太重的傷。聽我的,主動去跟參政大人說情,我會幫你的,你能活下來。”
李毅望著他,笑著搖搖頭道:“高傑,我想知道,出賣我你能夠得到什麼?”
高傑怔在原地。
李毅繼續道:“看你如今也隻是個把總,但你為洪承疇做了多少事情。還記得當初在甘泉裡,我給農會講課時是怎麼說的嗎?”
高傑麵無表情的看著李毅。
“權利名聲女人財富,這一切都是稀缺的。朝廷想要用這些讓我們聽命行事,可是經過這麼多年,大明已經弊病過多,朝廷早就被師生同窗,豪門大戶所把控。你也是窮苦人出身,他們根本不會接納你,你所想的光宗耀祖,隻會存在在想象中,因為他們從未將你當成一份子,隻是一把刀,還是一把砍向我的刀。”
這段時間,高傑自己心中也是十分掙紮。
現在李毅已經赤裸裸的將他的處境說了出來。
洪承疇根本就沒有想重用他,提拔他。
他隻是洪承疇手裡的一把刀。
洪承疇隻是想利用他對付李毅。
高傑搖搖頭,神情癲狂的道:“洪承疇重不重用我,這一切不重要。隻要我立功,隻要我不斷攀附更大的靠山,總有一天,我會光宗耀祖,成為人上人。”
“那朝堂之上,內閣大臣,各部尚書,領兵大臣,到底有幾個武官?”
高傑搖搖頭。
李毅冷冷道:“在大明,武官就是絞殺賊寇,鳥儘弓藏的存在,他們用你,是讓你去殺戮同樣的窮苦人。這些人經曆天災人禍,土地被兼並,家人活活餓死,自己淪為乞丐。高傑,你醒醒,你要殺的,就是這樣走投無路的窮苦人,就是曾經的你自己。”
高傑身世悲慘,也是在走投無路之下做了賊寇行徑的事情。
之後遇到李毅,這才走上正軌。
想到如今自己得經曆,想到當初創立農會的初衷,高傑無比痛苦。
無數日夜,他也曾煎熬過,懷疑過。
當初自己離開碎金軍,離開農會,去追求高官厚祿,光宗耀祖,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如今兄弟相殘,反目成仇,他放棄了太多的東西,舍棄了太多的東西,可是如今又得到了什麼。
他確實隻是大人物手裡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