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閔青柔被鳥兒的叫聲驚醒。不知怎麼的,那原本擾人清夢的嘰嘰喳喳聲,如今聽來卻分外悅耳。 因為睜開眼睛,看到身旁依然熟睡的司徒越,閔青柔突然覺得滿心都是幸福感。 以前在成王府,她不敢貪睡。身為成王妃,她要主理府中事物,要打點成王的一切。她永遠要在司徒赤醒來之前收拾好一切,永遠要在他麵前是一副端莊持重的模樣。 所以是成王沒福氣吧,永遠也沒機會看到她現在這副嬌媚入骨的模樣,她的媚,隻為司徒越一人展現。 閔青柔半坐起身輕輕趴在司徒越身旁看著他的恬淡睡容。 她長長的發絲從她雪白的肩頭滑落,不經意間灑落在他的手臂上。閔青柔無所覺,隻是依然癡癡的,呆呆的望著他,像是看他也是一種享受,就算這樣看一輩子也不會生厭。 “司徒越,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還在夢裡一樣?如果這是夢,那就讓我彆醒來吧!現實太殘酷,我真的寧願這樣跟著你一輩子,什麼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閔青柔看了司徒越許久,突然輕輕將臉頰貼上他的胸膛,聆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感覺到胸口有涼涼的濕意傳來,司徒越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 “柔兒?”他抬手撫上閔青柔的發,輕輕順著她的發絲安慰道:“怎麼了?你在哭嗎?是不是昨晚我弄痛你了?” 聽到司徒越的安慰,感覺到他大手的溫暖,閔青柔淚流的卻更凶了! 她默然流著淚,卻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而哭? 與司徒越兩心相知,她本該開心才是,為什麼?她會莫名湧起一股悲哀? 感覺到閔青柔的異樣,司徒越緩緩起身,輕輕將閔青柔推開,卻發現她白皙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神情悲傷不已,讓他莫名的也跟著心痛起來。 “柔兒,你到底怎麼了?” 司徒越抬手一點一點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問道。 這些日子,不管她受什麼委屈從來沒有如此哭泣過。不管經曆什麼挫折,他也沒見她有過一絲一毫的畏懼和退縮。 可是今天,他從她哭泣的臉龐上看到了一絲害怕,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慌。到底是什麼事,能讓她如此驚懼? 那麼堅強的她,此刻卻突然脆弱的像個瓷娃娃,好像一碰就會碎似的! 司徒越眉頭緊皺,瞧見閔青柔隻是默默搖頭不言語,心口越加揪緊。 “柔兒,難道現在你還不信任本王嗎?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本王一定能幫你解決!” “王爺!” 閔青柔突然無比惶恐的投進司徒越懷裡,用力的抱緊了他。 “王爺,妾身是怕,是怕有一天做錯了事,王爺會像處罰彆人一樣處罰妾身!妾身不怕死,隻怕到時候再也不能陪在王爺身邊!王爺,你能不能答應妾身,不管日後妾身犯了什麼錯,都不要將妾身趕走?就算要妾身一死,也請王爺讓妾身死在您身邊!” 閔青柔嗚嗚痛哭著哀求著,莫名的恐懼縈繞心頭,讓她總有些不安。 司徒越卻是皺起眉頭,輕輕推開她語帶責怪的道:“傻瓜!怎麼突然說這種話?是不是因為昨夜被本王嚇到了,所以才會說胡話?” 閔青柔卻是搖頭緊緊抓著司徒越的衣袖帶著濃重的鼻音啜泣道:“王爺!妾身是說真的!你答應妾身好不好,如果妾身犯了錯,一定要原諒妾身,一定不可以生太久的氣,好不好?” “好!本王答應你!但不許再哭了!也不許再說什麼犯錯,什麼死不死的話!否則,本王就真的生氣了!”輕撫上她有些冰涼的小臉,司徒越語氣加重了些。 他一點都不喜歡閔青柔這個假設,他才剛剛嘗到了一絲甜頭,她怎麼可以在這時候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 她到底在擔心什麼? “是!妾身記住了!” 閔青柔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從剛才混亂的情緒中調整過來。 司徒越見她情緒穩定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卻仍是不放心的道:“柔兒,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果有的話,不要瞞著本王。本王說過就算你做錯什麼事本王也不會計較,難道你不相信本王嗎?” 閔青柔連忙點了點頭,道:“不,妾身相信王爺不會騙我!王爺,是妾身一時想不開鑽了牛角尖,王爺不用擔心!妾身已經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知不知道剛才本王被你嚇了一跳?你可從來沒在本王麵前哭過,柔兒,以後再也不許哭了!” 因為他發現,閔青柔一哭,他竟然也會跟著心痛。 “嗯!妾身遵命!”閔青柔終於破涕為笑。接著望了望外頭天色道:“王爺,快起身吧!今日還要到拂香苑家祭,不要耽擱了!” “還不是因為你哭的稀裡嘩啦的,這會兒反倒催起本王來了!小磨人精!” 司徒越伸手輕擰了擰閔青柔因為哭泣隱隱有些發紅的鼻頭,揶揄的調笑著。 “王爺!”閔青柔臉一紅,忍不住嬌聲不依的辯駁道:“分明是王爺貪睡,還賴妾身!” “哈哈哈!” 司徒越一把摟過閔青柔,難得爽朗大笑起來。 待二人起身已經是將及辰時了,幸好緣巧機靈,已經將家祭一應事物準備齊全,省去了不少時間,二人更衣洗漱完畢,簡單用了些膳食,便一同來到了拂香苑。 百裡香和雲蓉早已經更換了衣物等候多時,此刻見司徒越與閔青柔前來,連忙迎了出來,蹲跪下行禮。 “妾身參見王爺!” “免禮!” 司徒越隻淡淡回了一句,並沒有多看兩人一眼。 百裡香見狀卻毫不在意的笑道:“王爺,妾身都已經叫人將祭堂打掃乾淨了!請王爺進屋上香!” 司徒越點了點頭,回頭牽起閔青柔的手道:“柔兒,跟本王進去吧!” “是,王爺!” 閔青柔乖乖點頭,臉上帶著一絲甜甜的笑跟司徒越走進了祭堂。 百裡香望著兩人相攜的身影,冷冷一笑。閔青柔,你就得意吧!早晚會有你哭的時候! 根據祖訓,初三家祭以後,皇子要在家廟用一頓素齋,然後虔誠禮佛半日,直至傍晚時分才能回住所。 原本午膳過後,閔青柔是要陪在司徒越身邊的,可是不知是昨夜太累,還是禮佛的聲音太枯燥,閔青柔竟頻頻打起瞌睡,最後竟還差點一頭栽進司徒越懷裡。 司徒越連忙伸手抱住她,好笑的調侃道:“看來柔兒真是被本王累壞了!” 閔青柔頓時俏臉一陣飛紅,不依的嗔道:“王爺就會取笑妾身!趕明兒妾身關了茯苓軒的門,看王爺還耍不耍貧嘴?” 司徒越卻是一臉曖昧,湊近閔青柔耳畔邪魅低語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就怕柔兒力氣小,關的不牢靠,擋不住本王的攻勢啊!” “司徒越!” 閔青柔雙頰一陣火燒,咬牙切齒的低吼了一句。也不管多少下人在一旁看著,一把就將司徒越推了開,奪門而出! 司徒越穩住身形,抬頭望著閔青柔倉惶奔出去的身影,輕笑了笑,對一旁的緣巧道:“緣巧,傳本王命令,柔妃不必陪本王禮佛,讓她去廂房稍事休息一會兒吧!” “是!奴婢遵命!” 緣巧聽了,知道王爺是體恤自家主子,連忙福身就要下去傳話,司徒越卻又囑咐道:“將本王的貂皮大氅拿過去,外麵天冷,彆讓柔妃受寒了!” “是!”緣巧連忙又拿起架子上的貂皮大氅出門追自家主子去了。 待緣巧走後,遠遠隱在一旁的百裡香和雲蓉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開始分頭行事。 閔青柔跑出佛堂,捂著發燙的雙頰跑到庭院的涼亭旁,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於將心口撲通撲通的狂跳壓了下去。 該死的司徒越! 大庭廣眾之下,居然說出那麼曖昧不明的話來!害她一張臉差點燒起來! 這個司徒越,性子不是已經變得寡言少語了嗎?怎麼一開口儘是些惡俗的東西?就像……就像當初在圍場的時候! 他總嘲笑她故作端莊,還故意講些曖昧不明的笑話來,讓她羞得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好羞!也好……熟悉的感覺啊! 她好像又見到了當初的司徒越!爽朗,愛笑,總是一臉促狹,總是喜歡用曖昧的言辭氣她,讓她惱也不是羞也不是! 可是,她卻愛極了這感覺!被自己的夫君調戲,她雖羞卻羞得甜蜜!原來這就是當初司徒越想要對她表達的嗎? 可是如果司徒越當初對她有這種想法,為什麼還要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司徒赤呢? 可知道,那一場賜婚,毀了她一輩子啊! 突然有些感歎,她覺得世事弄人,總在不能挽回的時候讓人幡然悔悟。 “主子!” 正暗自神傷,緣巧抱著貂皮大氅跑過來,給她小心的披好。 “你怎麼來了?”閔青柔看到身上披的正是司徒越的大氅,忍不住心頭一暖,伸手將之裹緊了身子。 “主子,王爺有命,讓您去廂房休息呢!”緣巧一臉古靈精怪的笑,“還是王爺心疼主子,知道主子累壞了,這才放人了呢!” “死丫頭!你也來打趣我!”閔青柔臉上剛退下去的紅暈立刻又浮了上來,羞惱的瞪了緣巧一眼。 “好了好了!主子,彆氣了!奴婢知錯了!走吧,外頭冷,奴婢扶您回廂房去!” 緣巧說著,笑嘻嘻的扶起閔青柔,準備回廂房,可是才轉過身,就見百裡香帶著夢雨走了過來。 “柔妃妹妹好興致啊!不陪王爺禮佛,出來陪我們這群不受寵的喝西北風嗎?” 百裡香如今身在拂香苑,也不再故作大度,卸去了王妃的光環,她也不過是個嫉妒吃醋的女人罷了! 閔青柔看了她一眼,神情立刻恢複冷然道:“王妃姐姐說笑了!妾身可沒有姐姐的這等佛緣,妾身一介凡夫俗子,也就隻配就留在王爺身邊侍奉王爺罷了!” “妹妹彆謙虛了!這輩子能修的與王爺同床共枕,還不謝謝祖上積德?要不然,就憑你一個身份卑賤的小小庶妃,能爬上王爺的床嗎?” 百裡香不客氣的譏諷讓閔青柔臉色微沉。她知道,百裡香根本就是故意來挑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