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2 / 2)

易澤延沒有說話,他慢慢蹲下身來,麵色有些嚴肅,“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在這裡上學了。”

小淵的笑容一點點黯淡下來,“為什麼?我不在這裡上學我就看不到媽媽了。”

他摸了摸他的頭,“媽媽想起一些事情了,所以我們不能在這裡了,她會不開心。”

小朋友呆了很久,然後眼眶紅了,“那以後我不能再看著她了對嗎?”

“嗯。”

“也不能和她一起吃飯了對嗎?”

“嗯。”

“連阿姨也不能叫了嗎?”

“嗯。”

大顆的眼淚從眼眶中滾下來,小家夥強忍著,強忍著不哭,周圍還有好多小朋友呢,如果讓小班的小朋友看到他哭的話一定會笑話他這個哥哥的。

可是,可是他忍不住了。

好難過,不能再看到媽媽了好難過的。

“不要!”他傷心的吼出來,“我不要!”

為什麼彆的小朋友都有媽媽,為什麼他有媽媽卻不能見麵,為什麼不能叫媽媽媽媽要叫阿姨,為什麼媽媽不喜歡他,他很乖的,他真的很乖的啊。

他傷心得哭起來,肉肉的小手揉著眼睛,可是眼淚還是一顆顆滾落下來。

“不要!不要!我不要!”

“好了!”他厲聲嗬斥。

父親的威嚴將他怔住了,他不敢再大聲哭,可是還是難過,他抽抽搭搭的,一雙小手胡亂的揉著眼睛。

易澤延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情緒,聲音放軟了一些,“彆哭了,走了。”

他說著,拽著他的手就往前走。

小家夥很清楚,這麼一走,以後就真的再也看不到媽媽了,他很難過,難過極了,可是他不敢哭,爸爸說男子漢要勇敢,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所以他不敢哭出聲來,隻有小小聲壓抑著,難過的抽泣著。

就在父子兩人快要上車的時候,卻聽到有個柔柔的聲音叫道,“小淵。”

小淵揉了揉滿是眼淚的雙眼轉頭看去,便見媽媽正向他快步走過來。

“媽媽?”

驟然看到媽媽出現,他驚呆了,竟忘了和爸爸說好了,在媽媽沒有想起來之前都要叫阿姨的。

林青青遠遠的就看到了小家夥在哭,所以她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她走到他跟前蹲下,拿出紙巾幫他將眼淚擦乾淨。

小家夥還沒回過神來,剛剛還在為不能再看到媽媽而傷心的,可是一轉眼媽媽又出現了。

爸爸說媽媽想起來了,可是媽媽想起來了卻還願意和他靠這麼近,還願意為他擦眼淚嗎?

媽媽不讓他靠近的,媽媽討厭他的。

所以他又不確定的叫了一句,“媽媽?”

林青青將他的袖子撩開,她看著那塊圓圓的疤,她想到了在那個片段中,他被燙到之後疼得尖聲大哭的場景,他一向都是不怎麼吵鬨的,那麼乖巧又愛笑的小孩可是那卻哭得那麼大聲,可想而知他當時有多痛。

心臟好像被什麼重重的刺了一下,她忍著哽咽問他:“痛不痛?”

他卻愣愣的搖搖頭,“不痛。”

軟軟的聲音,稚嫩的,還帶著一種哭腔,聽上去可憐兮兮的抓人的心。

眼淚不知何時漫上眼眶,她終於忍不住將他拉到懷中抱著,緊緊的抱著。

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會不讓他靠近,即便是無意中的傷害可還是傷害了。

其實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就感覺他身上有一種親切感,原來她是他的孩子啊。

是和她血脈相連的,她的小骨肉。

小家夥被她抱住了一時間有些懵,他又不確定的在她耳邊叫了一聲:“媽媽?”

他身上帶著一種淡淡的奶香味,她的兒子還這麼小,這麼小的一團,她的小骨肉,他這麼乖的啊,她怎麼忍心討厭他,傷害他呢?

她將臉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從一開始的嗚咽變成了低泣,後來竟忍不住哭出來。

“對不起小淵,對不起,對不起。”她哽咽著一遍遍對他說。

小男孩臉蛋在她腦袋上蹭了蹭,肉肉的手摸摸她的頭,安慰道:“媽媽不哭。”

聽到這話,她卻更加泣不成聲。

她想到了她燙到他手的那天,兩歲的他走路還不穩,搖搖擺擺向她走過來,軟萌萌的聲音對她說:“媽媽不哭。”

她為什麼這麼可惡呢?

小家夥眼中噙著淚水,可是他還是忍著沒有哭,小手胡亂為她擦掉眼淚,動作有些笨拙。

他大眼睛紅彤彤的,小小的鼻尖也是紅彤彤的,小臉上布滿了淚痕,雖然堅強著安慰她,可是他的小模樣看上去越發叫人心疼。

林青青仔細的幫他將臉上的淚痕擦乾淨,然後她這才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男人。易澤延似有些出神,麵對她看過來的目光他好半晌沒回過神來。

不知道怎麼的,麵對他會讓林青青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無法從容麵對他,這個氣場強大又顯得遙遠難靠近的男人,從一開始就是如此,現在更甚。

林青青垂著頭也不敢看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記得和你結過婚也不記得有過小淵,這樣你都不介意嗎?”

易澤延:“……”

她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她竟然問他介意嗎?那個女人,從未正眼看過他一眼,此刻卻忐忑的絞扭著雙手,問他會不會介意她?

她真是……

那原本凝重又壓抑的麵色就像是冰雪解凍一般,很快在他臉上消融乾淨,他目光變得清明,有一種亮色在眼底浮現,他嘴角微動,仿若有笑意就要在他臉上綻放。

然而他還是從容淡定的,一如往常那般大氣,他簡單的笑著,說道:“不介意的。”

林青青鬆了一口氣,又道:“那你明天來接我吧,我今天先回去收拾一下。”

讓他去接她,所以她要和他們一起回去嗎?就在剛剛他都還以為她這輩子都要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的……

眼底那亮色更濃,他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握緊,像是在以此克製著什麼。可是他說話的聲音依然是平穩的,沒有什麼起伏,“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易先生:心情簡直像過山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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